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片中的主人公是兩個女性,身份分別是媽媽和女兒。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媽媽名喚阿女,女兒名喚惠偵,她們在講述著她們自己的故事。

“女兒問媽媽:“如果我以後結婚,你自己一個人沒人照顧,怎麼辦?”

媽媽笑著說:“我不用人照顧,我一個人可以四處亂跑,現在不是很多人睡在公園嗎?”

接著,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兩句簡單簡單的對話,一段老舊的錄像,就是臺灣紀錄片《日常對話》的開頭。

紀錄片在今年柏林電影節獲得了最佳紀錄片獎,並在臺灣金馬獎提名最佳紀錄片和最佳剪輯。

這是一部非常生活流的紀錄片,睡覺、煮飯、帶孩子,鏡頭聚焦其中的時間,簡直漫長。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此片的導演叫黃惠偵,她既是導演,也是片中的主人公:以女兒的視角,去記錄同性戀母親的影像,記錄自己與母親多年來未曾去面對、不敢揭開的傷疤——母親在七零年代的鄉下被迫相親結婚,嫁給暴力的丈夫,性取向不被接受,與兩個女兒的情感也十分疏離。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母親的特殊取向而被周圍人指指點點,因為貧窮放棄學業...惠偵少女成長時那些敏感而脆弱的思緒,慢慢堆積,成為了與母親越來越深的代溝。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越久,也就越沉默;越沉默,也就越陌生。與親人說話,變成了一件如此困難的事。

那是什麼緣由,讓黃惠偵想要打破這種沉默呢?

採訪中,她談及自己拍攝此片的意圖——“我似乎已經到了不能再以困難為由,繼續迴避那些生命中最重要的提問的人生節點:我的身份不再只是女兒,同時也是別人的母親。

身份的轉化讓我對母親這個角色有了新的認識,所以我逼迫自己去靠近、重新去理解我媽,並且試著幫助我們都能找到說出真相,以及超度自身傷痛的勇氣。”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勇敢面對真相,提出對愛的質疑,才能讓自己更好地生活,更好地擔起“母親”的身份。

黃惠偵藉由拍攝,身體和心理得以接近母親,站在鏡頭後方的她終於可以凝視母親所有細緻微小的臉部表情、每一絲皺紋、每一寸皮膚肌理。

在整場對話中有一個場景最扎心。

女兒說:“你是不想錄影,還是不想聽我說話,也不想跟我說話?”

母親說:“我也知道你很討厭我。”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隨著女兒眼淚的落下,彼此的疑問一一揭開——

為什麼女兒長久以來,對母親的愛充滿懷疑?

那是因為,小時候她曾被父親猥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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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驚恐地跑回來,母親卻從未問過她:為什麼要跑回來,發生了什麼事?

而她,不敢問母親。

她害怕問了之後發現,母親知道真相,卻從未試圖阻止。

黃惠偵甚至認為,因為這件事情,母親才一直那麼討厭自己。

談話過程中,總是女兒說得多,母親幾乎沉默。

可是依舊能看出母親內心的波瀾。

聽到女兒說出自己曾被生父猥褻的事情,她胸口起伏,說到:我真的不知道。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深深的愧疚感藏在她的眼裡,隨著一滴淚落下。

她不愛女兒嗎?當然愛。

不然,又怎麼會帶著她們逃離,含辛茹苦地撫養,並覺得自己連累了她們?

那句“我也知道你很討厭我”,也許潛臺詞是:我寧願希望你恨我。

因為同性戀的身份,讓外人對女兒指指點點;

因為貧窮,讓女兒無法繼續學業。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母親為自己的無能而失望,卻不知如何去彌補,才會用刺蝟般的疏遠,去掩蓋自己的愛意。

那麼,最好的和解是什麼呢?

也許不是“我愛你”。

也許是,我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錯。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長大後我們會發現,越是親近的人,越有說不出的在乎,也越有放不下的在意。

正因如此,一旦產生隔閡,更加無法說出心底話。

因為在意,所以害怕。

日常對話:“我媽媽是同性戀”

值得一提的是這部電影的配樂極美,是由作曲界傳奇人物林強所作,監製則是臺灣最重要的電影作者之一,侯孝賢。今年柏林影展也同樣入選全景單元的《我不是你的黑鬼》(I am not Your Negro)取材自詹姆斯·鮑德溫(James Baldwin)的手稿。

其中的一段話與該片產生強烈共鳴:“並不是面對了,就能改變所有事情。但是不面對,就什麼也改變不了。”

而這部片告訴我們:

別怕。

說出最真心的話,才能真正跨過生活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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