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隋藏珠“三年清知府,賣掉十畝田”

貪腐現象在歷朝歷代都有,清朝官員的貪腐現象是非常嚴重的。清朝官員的薪俸比較低,一品官的俸銀每年約一百八十兩,七品官知縣每年俸銀約四十兩。但清朝官吏實際到手的錢卻是非常豐厚的。一則是來自下級官吏的“孝敬”,二則是清朝獨有的“養廉銀”薪給制度。“養廉銀”的數額通常是薪俸的10—100倍。以臺灣巡撫劉銘傳為例,年薪155兩,養廉銀高達一萬兩。晚清時,湖南有一首形容縣官的民諺說:“不貪不濫,一年三萬。”可見一個縣官三年任期也能得到10萬兩。而知府的等級更高,權力也更大。因此,一個清代的知府,即使不主動伸手索要,不搜刮民脂民膏,三年的任期下來,賺得10萬兩白銀是沒問題的。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隋藏珠“三年清知府,賣掉十畝田”

今天我們說的,是清政府官場裡“出淤泥而不染”的一位德、才、能、廉兼備的官員——隋藏珠。

隋藏珠 (1812—1866)原名藏朱,字松心,別號龍淵。樂安縣北隋村(今東營市東營區牛莊鎮東隋村)人,歷任戶部主事、郎中、知府,後擔任曾國藩的錢糧總監,官至道員(道臺)。

隋藏珠生於普通農家,靠父親卿雲、母親秦氏及其兩個兄長從事農田勞作以維持生計;他和弟弟無力於農事,家庭終年入不敷出,經濟拮据。一般年景尚好,倘遇上荒年暴月,則衣食無著。父兄不分嚴冬酷夏在外奔波操勞;母親勤於紡織,一年到頭不離織布機和紡線車。家境的貧寒,父母的辛勞成了藏珠讀書的動力。他牢記韓愈的話:“業精於勤”。冬去春來,“鍥而不捨”。他除通曉四書五經,對先秦諸子百家的其它名著和兩漢至明清歷代名家名篇無不探究,故知識淵博,寫起文章,筆下有神。

在他十三歲那年,一次偶然的機會,與同窗數人隨塾師去青州南山。塾師欲試弟子之才,令其賦詩,以表遊山情趣。小隋藏珠頃刻吟詩一首:

少年初次到青州,

至彼南山去閒遊。

眼望山下人影小,

回首又見水倒流。

藏珠出口成章,同窗驚羨,塾師欣喜,決定讓藏珠第二年應試。

道光九年(1829年),十四歲的藏珠拎著書箱,揹著行李,去縣城應童子試。

應試者“黃髮、重髫”,老幼不一。藏珠胸有成竹,沉著應試,構思敏捷,行文如流水,交了頭卷,榜上有名,中了秀才,主考和眾考生交口稱讚。

喜訊傳回家鄉,在當地引起轟動,都說,“莊戶孩子也能中秀才啦!”“草窩裡飛出金鳳凰啦!”當時他的啟蒙老師隋義明高興地對藏珠的父親說:“龍淵乃人才也!讓他繼續攻讀以待大比之年!”

道光九年(1829年)秋天,赴濟南應鄉試,中甲午科舉人第5名。第二年春天進京應會試,中乙未科進士第22名,因接連兩科及第,獲美稱“聯捷進士”。

而這一年,他才18歲,是該科進士中最年輕的。才氣既為同年驚羨,又為朝廷稱道,曾有人提出點他入翰林院。可隋藏珠出身莊戶人家,無權無勢無靠山。此事也終以“無先例”為由擱置下來。後來成為戶部主事,再後補為郎中。

他在戶部任職期間,曾出京到山西監督鑄錢。《續修廣饒縣誌》載:“時鑄鐵錢,委公監督,設局山西河底鎮,嚴禁擾民,民大悅,回京餞送者六十里不絕。”隋藏珠由於其出色的表現,被朝廷“加三級”,晉升郎中,其父母也得到皇帝的誥命聖旨。

隋藏珠正準備施展才能的時候,卻成了妒賢嫉能的小人眼中的政敵,必欲除之而後快。

咸豐七年(1857年),太平天國運動震撼了全國,涉及到江西省各地。在太平軍的宣傳鼓動下,江西建昌府一帶的饑民揭竿而起,殺死了貪官。其他官吏惶惶不可終日,告急文書雪片飛向北京。此時的建昌府已處於癱瘓狀態。早已嫉恨隋藏珠的朝中奸佞和山東巡撫(原系藏珠的同年,酒色之徒。因藏珠回家探親路經濟南,未去省府拜謁而觸怒了他)等人串通一氣,奏明皇上,將隋藏珠放外任,出京赴江西省任建昌府知府(由六品晉升為四品)。名為升官晉爵,施展才華,實則是想借饑民之手致藏珠於死地。

咸豐九年(1859年)隋藏珠到任,一到建昌地區,即從體察民情、整頓吏治入手。建昌府大小官吏,一見新知府到任,紛紛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前來晉見,都被隋藏珠一一回絕。在他首次到縣視事時,縣官擺了一桌豐盛的筵席,隋藏珠激憤地說,“留於難民,數月吃著不盡。”

為了穩定秩序,他把流離失所的饑民招回家園,予以安置;實行輕稅薄賦的政策,發展生產;著手整頓吏治,從自身做起。他拿出自己的部分俸祿救濟災民,自己一家卻粗茶淡飯。他的妻子石氏,貴為知府夫人,卻從家中帶來紡車,日夜紡線織布。藏珠還賣去家中良田十畝,供三子讀書。當時膳房的師傅說,“隋大人一家,長年粗茶淡飯,待下人又和氣,不似前任知府花天酒地,不管窮人死活!”有位年過古稀的師爺說,“我吃官飯已經四十多年。誰不知道‘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咱們的隋大人倒好,‘三年清知府,賠上十畝田’。”

正是這一年,家鄉也遇上了凶年,“春旱秋澇”,“老百姓以食麥穰為生”。父親又臥病在床,家人無奈,大哥隋藏恕來到軍營對藏珠頗為不滿,“三弟,四鄰都說你在外做大官,管錢糧,咱家不該如此貧困。你看人家‘五福堂’,一個小小的縣令,成了咱北隋莊的大財主。母親也有時和人家比,埋怨你不顧家。”

聽兄長說到本村的五福堂,隋藏珠堅決地大手一揮,“我如果有他那樣的貪心的話,伸手一個五福堂,蜷手一個五福堂!”的確,隋藏珠多次監督鑄錢兼管軍餉,他如果剋扣一天的軍餉,其數量就會遠遠地超過五福堂。可他“不貪外財,免受其害”。他語意深沉地說:“我是朝廷的命官,勤政廉潔是本分;貪汙受賄,吮吸老百姓的血汗,不僅國法難容,就是咱的列祖列宗也不會答應。我個人節儉費用,濟助家庭是應該”。最後他讓妻子為家裡湊了些衣物和銀兩。

在隋藏珠的治理下,建昌府的社會秩序日趨穩定,“農樵如常”。其卓著政績朝野均有所聞。

咸豐十年(1860年) 隋藏珠經曾國藩“札調”入幕,消息傳到建昌,深受隋藏珠恩澤的百姓捨不得他走。啟程那天,百姓“聞去,如嬰兒失母,攀留餞送,一如去河底鎮時。行到太平橋留衣話別,當地百姓攔住道路再三挽留。隋藏珠在太平橋解下衣裳給百姓留作紀念,建昌府民眾不忘隋藏珠的恩德,把他所贈的布袍掛在太平橋的“廣生亭”內以示懷念,“留衣橋”的佳話也一直在民間流傳,太平橋遂改名“留衣橋”。“在任數月,其感人如是”(《續修廣饒縣誌》)。每個百姓心裡,都有一杆不偏不倚公平度量的秤,誰好誰壞、誰清誰濁,百姓心中分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隋藏珠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用自己身上一件青衫更改了一座橋的名字,在老百姓中留下了不朽名聲,也向我們揭示了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誰時刻把百姓裝在心中,百姓才會把誰也放在心上。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隋藏珠“三年清知府,賣掉十畝田”

留衣橋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隋藏珠“三年清知府,賣掉十畝田”

留衣橋

隋藏珠入湘軍後,委辦祁門行營糧臺。咸豐十一年(1861年)任安慶行營糧臺總辦。糧臺總辦既是能中飽私囊的肥缺,又是攀附仕進的良機。隋藏珠卻視若畏途,竭盡謹慎。由於時處戰亂,每批軍隊過來,都要徵收錢漕,百姓苦不堪言。隋藏珠到任後,依例嚴加管理。同治元年(1862年),曾國藩的弟弟軍次巢縣,想自行徵糧。曾國藩深知隋藏珠的剛正不阿,只好寫信告訴其弟,巢縣依例不徵錢糧。並指出,如若違例加徵,“……餘亦無詞以告馬方伯、隋糧臺也。”面對無私無畏的隋藏珠,曾國藩也只好規勸其弟聽從。隋藏珠湘軍糧餉悉心籌劃,深得曾國藩器重,奏請皇上升任其為道員。

隋藏珠在湘軍不僅給曾國藩把住了錢糧關,還為湘軍選賢任能做了不少事,同時也顯示了個人的才華,實為時人景仰。有一年曾國藩委任他和周曰讓為主考,通過試才補充官吏。明清兩代江南多才華。應試者恃才傲物的大有人在。有一考生在答卷後又加一文,擬題為《何以人而不如鳥乎》。文章全以“鳥”字旁字寫成,八股體制。其用意明顯,想給主考以難堪。周曰讓確實為難了。隋藏珠卻立即回了一題:《人為萬物之靈》,文章全用“人”字旁寫成,章法與對方的文章一樣,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眾考生無不心悅誠服。自此,曾國藩及其下屬對隋藏珠愈加敬佩。

同治四年(1867年),隋藏珠的父親病故,他以“尋丁父憂”為由請辭。曾國藩極力挽留,“曾以軍例留之,不可。力疾歸,三起三辭”(《續修廣饒縣誌》)。自此隱居家中,再不涉足官場。

隋藏珠離去不歸,曾國藩實難捨棄,故請藏珠回湘軍的書信達二十餘件,並命山東新任巡撫等省府要員多次拜謁,但他終不復職。事後有人為他放棄高官厚祿惋惜,他卻說:“當今豺狼當世界,奸臣當道,百姓罹倒懸之苦,我寧可躬身田畝,也不為官。”

隋藏珠身在清王朝的黑暗官場近三十年,出汙泥而不染。辭官返鄉時,家人看他帶回家的,除幾十箱書和一副舊象棋,也只有鋪蓋行李捲,顯得清貧寒傖。母親不解地問,“你當了幾十年官就沒給孩子們積贊下一點金銀財寶?”藏珠坦然地說:“孩子有用,不用我巴結;孩子無用,巴結也沒用。我當官是為老百姓做事的,從來沒想到給子孫後代積攢金銀財寶啊!”

隋藏珠一生有不少著述,《續修廣饒縣誌》裡的存目有《建昌學治錄》四卷、《寒柏草堂詩稿》五十首、《史屑》、《鑄錯堂稿》和《與石居詩稿》等。他一生愛書成癖,“積至數萬卷,插架萬軸”。縣誌記載,“吾縣近百年來品最卑、才最高、學亦最富”。可惜屢遭劫難,他的著述和藏書已蕩然無存。

由於仕途的坎坷和幾十年的操勞,隋藏珠於清同治六年(1869年)十月病故,享年五十四歲。彌留之際還反覆告誡兒孫,勤儉持家,攻讀詩書,如有機會為國家效力。他去世後,同治皇帝追諡“中憲大夫”。

他的子孫後代謹遵遺訓,民國3年(1914年),樂北民變,起義農民在碑寺口殺死貪贓枉法的縣官王文琙。這一事件轟動了全省。王文琙的老婆和同僚們要求省府派兵血洗樂安縣。省第五師師長蔡某率騎兵、步兵火速趕到樂安城,準備大屠殺。當時隋藏珠的侄孫隋葆琪(舉人)和同村的舉人隋藻鑑,冒死去樂安城面見蔡某,彈劾王文琙貪贓害民的罪狀。此時城區百姓也群起助威。蔡某見眾怒難犯,只好承認王文琙有罪,咎由自取。省府呈報給北洋政府,段祺瑞行文到各省市,嘉許隋葆琪、隋藻鑑等舉子懲治貪官汙吏有功。可見,隋葆琪此舉,與其祖父的影響和家訓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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