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補丁:沙頭陀傳

水滸補丁: 《沙頭陀傳


第一回 串數珠四方取頂骨 救黎庶雙刀戮兇頑

八月的正午,雖然陽光明亮,也不甚炎熱,鎮外一條通衢,貫鎮而過。路旁疏疏落落一些人家,漸至鎮口,房舍亦漸密集起來。

雖然這條大闊驛路上,行人不少,但那行人裡緩緩而來的一個胖大之人,亦頗為扎眼。怎生打扮,但見:

直裰飄飄流墨波,森森頂骨串相磨。

腰跨戒刀分左右,身長七尺一頭陀。

書中暗表,這胖大頭陀喚做沙頭陀,乃蜀地梓州寶梵寺僧人。沙頭陀幼得師父親授,練一身絕好武藝。緣因三年前一夕,師父喚過沙頭陀道:“前朝不合將龍虎山伏魔之殿魔君放出,人間便難免一劫。此等一百單八個魔君雖經唐時便已封鎮,但依然魔性深重。此番出世,須得另加節制,免他不可收斂。寺中有前代長老留下雪花鑌鐵打成戒刀一對,頗有靈性,為師今付與你,你且下山,以此刀撿殺業深重且奸惡之人,取其頂骨串成數珠。待湊足一百單八顆之數,為師再設法將數珠混入魔君中間,以制其魔性,或可略解下方生靈之苦。”這沙頭陀領了師命,下山數年來遍訪殺業深重且奸惡之人,取其頂骨做成數珠掛於胸前,今已一百單五之數,尚差其三。

這沙頭陀行至鎮上,忽見一群人圍成一夥。沙頭陀分開眾人,只見中有一老婦正號呼痛哭,老婦身旁一領篾席遮蓋著,顯見是一逝者之屍身。圍觀眾人皆面有憐憫之色,又頗含忿然之情。

沙頭陀便問身邊一老者:“這婦人因何痛哭?”

那老者望望沙頭陀,搖頭嘆息道:“師父方外之人,還是休要探聽。”

沙頭陀卻不死心:“端的是怎麼回事?”

那老者還在搖頭嘆息時,另有一中年婦人言道:“這老婦人夫妻兩個,晚年得一女,名喚秀兒,年方二八之數,出落得如花似玉,尚未許配。不期昨夜被強人來家,強擄而去,那老父與強人爭執,被亂槍戳死。”

沙頭陀一聽,又問道:“何不告官?”

那老者接道:“早就告官府哩,可官府又怎禁得那強人?”

沙頭陀道:“是何方強人?”

那老者道:“鎮外十許裡地,有一座山,名曰火雞公山,前歲來一夥強人佔據。他們一來,便時常騷擾村鎮,打家劫舍,姦淫擄掠,不知壞了多少性命。”

沙頭陀略一打聽,便知這夥強人有三個為首的惡人,第一個喚做長眉魔君鄭坤,看似雅善長者,其實性情惡毒非常,使一對寶劍,有萬夫不當之勇;第二個喚做生鐵佛崔道成,是一個和尚,使一根禪杖,滿身橫肉,一望便知十分兇惡,功夫亦自了得;第三個喚做飛天夜叉丘小乙,道人打扮,常用一口朴刀,此人身材瘦小,有輕身功夫,飛簷走壁便如履平地。這三人佔據火雞公山後,為害鄉里,官府也曾幾度征剿,反吃他殺了幾個有名的將領,便一時顧不上他,於是越發肆無忌憚。

沙頭陀打聽詳細,暗自思忖自己恰好尚差三粒頂骨,何不就取他三人,亦為鄉里除此一害。

沙頭陀打定主意,便拿出一錠大銀子,付與那老婦人,叫先葬了老者,待自己上山為她救回女兒。

那老婦人收住哭聲,將信將疑,亦自千恩萬謝。圍觀眾人也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沙頭陀更不再言,轉身迅速出鎮而去。

八月的山野,依然百花繽紛,青草萋茂。那火雞公山山勢陡峭,而花紅葉綠也盡鋪于山,遠望亦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沙頭陀顧不得看景,來到山前,一番叫喊,山上便衝下一隊約數十人,為首兩人,一僧一道。怎生模樣:

衣開肉黑兩相橫,刷漆濃眉似古兵。

不言能止嬰孩哭,和尚本名崔道成。

又有一詩吟那道人:

皂巾飄嫋戴當頭,雜色絲絛系瘦猴。

非是家貧遭凍餒,花心淫道原姓丘。

這生鐵佛崔道成與飛天夜叉丘小乙領兵下山,喝道:“哪裡來的野和尚,敢到此撒野?”

沙頭陀合掌打個問訊:“未知二位施主,可是崔丘兩位寨主?”

那崔道成怪眼圓睜:“便是,你待怎地?”

沙頭陀微微一笑:“如此,貧僧便要二位施主舍一樣東西。”

崔道成道:“什麼東西?”

沙頭陀單手一指:“便是二位施主的頭頂骨。”

崔道成與丘小乙一聽,不怒反笑:“你這嫌命長的野僧,倒來捋爺的虎鬚。”那崔道成執一根禪杖,對著沙頭陀直打過來,沙頭陀不慌不忙,抽出戒刀相迎。

兩人約略鬥了七八合,那崔道成如何敵得沙頭陀兩口戒刀上下翻飛,神出鬼沒,便只扮得架隔遮攔。丘小乙一見崔道成要輸,急忙來助,從背後挺一條朴刀向沙頭陀搠將來。沙頭陀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知暗算,也不慌張,退一步,一對戒刀把兩人都圈了進來。

又鬥十數合,崔道成與丘小乙合兩人之力竟也招架不住,時時險象環生。兩人一對眼神,發一聲喊,雙雙撤出戰圈,一左一右,向山上跑去,眾嘍囉亦相隨奔逃。沙頭陀呵呵一笑,仗刀向山上追擊。

那火雞公山雖然陡峭,亦有關隘山門,然眾人皆紛紛奔向山頭,那寨門便關閉不得。亦有滾石檑木,卻怕打著自家嘍囉,便任由那沙頭陀追擊而上。其間亦有嘍囉阻攔來鬥,沙頭陀皆以刀拍暈,並不傷其性命,只是延緩了他的追擊。但沙頭陀何等神勇,漸漸追近二賊,那崔道成與丘小乙回頭看時,異常慌張,二賊又一對眼神,分向兩邊叢林跑去,那丘小乙又擅輕縱之術,轉瞬間便不見了身影。

沙頭陀要救秀兒,顧不得二賊,只向大寨殺去。

早有嘍囉報上山去,那長眉魔君鄭坤聞報,吃了一驚。徑取長劍一對,坐在寨口等候。頃刻之間,沙頭陀已殺上山來。

鄭坤喝道:“兀那和尚,我等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緣何擾我山寨?”

沙頭陀略略一停,刀指鄭坤道:“爾等枉顧國法,為害一方,良民橫遭塗炭,不得聊生。今貧僧乃替天行道,超度爾等。”

鄭坤微一搖頭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等在此經年,任他官軍來犯,多少名帥宿將也喪生於這火雞公山下。勸你趕緊下山,本寨主既往不咎。”這長眉魔君鄭坤看似眉長面善,卻生性惡毒殘暴,不只打家劫舍,專一禍害良家女子。曾得異人相傳,一身功夫絕佳,雙劍對陣,鮮有敵者,故能收復生鐵佛崔道成與飛天夜叉丘小乙在此嘯聚。

沙頭陀也不多言,揮雙刀直取鄭坤,鄭坤亦挺雙劍相迎。一場好殺:

一個刀泛寒光,一個劍吐白芒。一個怪眼圓睜怒不止,一個牙關咬定氣更長。刀來總向頭頂,劍去不離身旁。但見得兔起鶻落,要分個你弱我強。

那長眉魔君鄭坤劍術純熟,絲毫不露破綻,無奈沙頭陀亦是刀法了得,更兼身長力大,內勁綿久。一時但見刀光劍影,令人目不暇接,分辨不清。兩人在這寨口,鬥了多時,五十合前尚難見強弱,五十合後,沙頭陀越鬥越勇,只聽刀風嗖嗖,招招致命,那長眉魔君鄭坤便有些慌張,禁不住喝道:“小的們快上!”也有數個嘍囉拖槍曳刀,欲來相助,奈何難近身旁,只得在外圍胡亂吆喝。

又鬥十數回合,只聽沙頭陀一聲大喝,戒刀猛斫鄭坤,穿胸而過,頓時倒在血泊之中。沙頭陀面不紅氣不喘,不慌不忙,取了長眉魔君鄭坤的頂骨,串到數珠之中,那血還點點下滴。一眾嘍囉嚇得手足無措,紛紛跪倒塵埃,不住哀告:“願供大王驅使。”

沙頭陀站到高處,輕聲喝道:“爾等如何助紂為虐,殘害百姓,本該嚴加懲戒,但念首惡已除,爾等尚陷未深。今番且送回那民女秀兒,並將山寨財物分與爾等,皆下山做本分之民吧。”

眾嘍囉紛紛叩頭:“敢不謹遵教誨。”

沙頭陀就著兩個嘍囉為頭給散,亦自尋著那關押的秀兒。待遣散了眾嘍囉後,燒了寨柵,自己也須隨常救濟貧人,便收拾一包金銀負在背上,下山追擊那崔道成與丘小乙而去。

畢竟沙頭陀能否追上那崔道成與丘小乙,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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