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排行榜之“婆子篇”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这是贾宝玉眼里一个女人在不同时间的性格变化,其实并不是说一个女人就是这样,所有的人在时间和现实的生活中都会慢慢蜕变,只是有人变的多,有人变的少。宝玉愤怒的是人性的彻底沉沦,读者会有感于这种必然结果的无奈,而作者呢,或许已经把这就当作一种常态来接受,所以才能耐着性子把这炎凉世态一一细致的记录下来。红楼梦太多的人讲美的东西,这次我们对于婆子也做一个简单的排次,来看看作者展现了人性堕落的深度到底有多深。

红楼梦排行榜之“婆子篇”

第十 周瑞家的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都私心,即便是刘姥姥都会有自己的小算盘,所以刘姥姥算到了周瑞家的,而周瑞家的也会算,所以也就没有拒绝刘姥姥的请求,因为俩人是互惠互利的,加上:“心性乖滑,专管各处献勤讨好,所以各处房里的主人都喜欢他”,所以周瑞家的一直没有表现出“婆子”本该有的厌恶,这也是她的体面;而对于一般鸡毛蒜皮的事,周瑞家的该缄默的缄默,该求人的求人,该认错的认错,该下跪的下跪,这也是她该有的本事。

也可能是王夫人的陪房,接触到的层面比较高,不到派系利益的关键点上,周瑞家的的“婆子”本性并不外露。直到第七十一回后,面对邢夫人一方的步步紧逼,周瑞家的压抑了许久的恩怨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碰到费婆子的亲家和司棋的事,不说二话,该捆就捆,该赶就赶,该骂就骂,该打也就直接打:“若不听话,我就打得你”,所有本性在此时才显示出最原本的自己。

第九 静虚

开口念着“阿弥陀佛”,可心头未必就有“阿弥陀佛”,这就是人心;口头上念着善心,可做的事情未必就是善事,这就是人性,所以从这一个标准来看静虚也并无太多过错。但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而端坐在庙里的静虚不会不知道此话的道理,但她还是从容的选择了后者,甚至还用上了激将法来促成这个差点无望的嘱托。静虚可能不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但能奉上三千银子就可知最初的动机有多么的不纯,有时候人心可怕的不是没有对与错的区分,而是知其错而强为之的心安理得。

同样在王熙凤面前也是有所求、也奋力一搏却怀着相反心态的就属刘姥姥,凤姐到底应该感谢当下奉上三千两银的静虚,还是感谢同样念着“阿弥陀佛”穿梭在烟花巷解救巧姐的老妪呢?念着“阿弥陀佛”的两个人的行为所引发的结果能让每个读者都震撼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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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吴 新登媳妇

江湖不险恶,最恶是人心,人心不可见,处处是坎穽,这句话放在第五十五回的吴新登媳妇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作者用短短的220个字就把吴新登媳妇做事的用心险恶表露无遗,因为她给探春出了一道难题,而且含有剧毒。

吴新登媳妇因畏惧凤姐,所以对凤姐殷勤,因藐视李纨、探春,所以才敢试探“他二人办事如何”,趁机给俩人挖了个大坑,“垂手旁侍,再不言语”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俩人如何往里跳,李纨真就直直的跳进去了,而对于探春来说,除了这坑还给她埋了个雷,这个雷就是赵姨娘。吴新登媳妇不会不知道赵姨娘和探春的关系,第一件事就把矛盾直白的摆在了俩人之间,赵姨娘也真配合,准时准点的引爆了雷点。当然这对吴新登媳妇或许还不是最终的目的,因为“出二门还要编出许多笑话来取笑”才是最拿手的。

第七 柱儿媳妇

吴新登媳妇在探春面前至少还有点“垂手旁侍”的态度,而柱儿媳妇在面对懦弱的迎春时,连这一点的礼节都没有,因为能贼喊捉贼、混淆是非之人往往已顾及不到道义问题了。

迎春的奶妈因赌博“撵出总不许再入”,作为儿媳妇不仅没有感到愧意,还想撺掇着迎春求情,随着事件的发展读者发现迎春的奶娘和柱儿媳妇在嚣张的背后还有着更为隐秘的不良居心:

1、为了赌博,私自“借”了迎春的金丝凤,借了还不还,就可视为骗;

2、“谁的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益”,理所当然、有恃无恐的占便宜成了家常便饭;

3、“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这对绣橘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诬陷;

4、“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填了限呢”,对于绣橘的质问反而倒打一耙。最关键的一点是,以上所有的心术不正的行为还理直气壮的抵赖,把龌龊包装成了委屈,在迎春面前大嗓门都能成为最有力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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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 夏婆子

常言道:是小人,欢喜君子犯过,唯恐天下不乱也。如果说只是静静的等待君子犯过,那么这个小人的恶还仅仅只是停留在看客这个冷漠的层面。但要是这个君子犯过,是因为人为因素的煽风点火而促使的,加上这个人还是个“倒三不着两”的赵姨娘,那么天下大乱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夏婆子已经突破了“小人”的概念。

在面对一个怒火中烧的赵姨娘,夏婆子不但没有做到“不忍世间纷争”,还利用多个因素推波助澜:先是把藕官烧纸钱直接嫁接成诅咒赵姨娘,把不相干的事情都能引进来激怒赵姨娘,这一点比较狠;其次“但凡撑起来的,谁还不怕你老人家?”,暗讽赵姨娘没硬骨气;其三,“这几个小粉头儿恰不是正头货”,不得罪白不得罪;其四,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做保证;“倘或闹起,还有我们帮着你呢”,可最后呢,真闹起来了这夏婆子都不知躲哪里了。最让人感到厌恶的是夏婆子被人告发时还“又欲往探春前去诉冤”,谁冤呢,也只有赵姨娘甘当这个冤大头。

第五 何婆子

能把人伤到骨子里的往往不是什么仇人,而是最亲近的人,因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的顾虑,这一点春燕的娘何婆就表现的尤为突出。训完干女儿,再训亲女儿,像这种特别是能欺负女儿的婆子,估计最像宝玉嘴上说的“鱼眼睛”,是宝玉最痛恨的。

因为无知,何婆子可以不顾及场合的给宝玉吹汤;因为私心,可以不顾及身份的克扣芳官;因为利益,甚至都可以不估计亲情对女儿打骂,身为女儿的春燕对宝玉的“鱼眼睛”理论理解的最为透彻,因为宝玉只是旁观者,而春燕已是矛盾的参与者,也能真正看到何婆子发疯式的行为背后最为深的根源:“越老了越把钱看的真了”,为了钱,任何礼义廉耻都顾不得了。

春燕和母亲为什么没有发展到探春和赵姨娘的那种决绝的程度,因为何婆子会最终领悟,而赵姨娘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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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 秦显家的

有人说最重的心机是没有心机,这句话看似挺有道理,因为能把预谋做到自然而然,真需要大智慧。但是再自然的心机依然掩盖不了贪婪的本性,否则就不会有心机这个说法。秦显家的到底动用了多少人力想扳倒柳嫂儿,似乎没多少人注意,但是能让平时“锥子扎不出一声儿来的”林之孝家的都参与其中,可见秦显家的真的动用了不少心机。

第六十一回的“判冤决狱平儿行权”的这场矛盾,触发点看似是柳嫂和司棋丫头们平时的口角,加上后续园内林之孝家的质问五儿,到查抄玫瑰露和茯苓霜,再到罢免囚禁柳嫂和五儿,推荐秦显家的,这一路故事情节发展的眼花缭乱但也顺理成章,一气呵成并不显得突兀。整个过程秦显家的并没有参与其中,是被林之孝家的顺便替换而成,但是几个细节让本身顺理成章的事情变得不寻常:1、秦显家的“好容易等了这个空子钻了来”,2、“一面又打点送林之孝家的礼”,3、她是“司棋的婶娘”,前面司棋还大闹厨房;4、“连司棋都气了个倒仰”,很显然是预谋了很久,众多参与者配合的天衣无缝,这都在显示秦显家的对厨子这个职位的贪欲有多重。

第三 费婆子

一个人的心情有很多表现方式,我们常说:流言止于智者,但能相信谣言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显示的不是这个人的智商有多低,而显示的是这个人的心情有多糟,所以才相信所听到的谣言就是真的。心境好点的就当安慰自己,心境差点的就直接爆发了,邢夫人显然属于后者。造言生事者善于不停的渲染这个糟糕的心情,来刺激和加深对方对“糟糕”的认同,费婆子就是这么一个渲染糟糕心情的高手。

费婆子的心情从另外一个角度和邢夫人的心情是互通的:“只因贾母近来不大作兴邢夫人,所以连这边的人也减了威势”,从讨要鸳鸯不成开始,邢夫人慢慢的被边缘化,陪房费婆子也就更能感受到这冷暖的差别,加上还是“周瑞家的捆了他亲家”,先不过是告那边的奴才,后来渐次告到凤姐,后来又告到王夫人,非常有层次的把心境本来就差的邢夫人一点一点的推向崩溃边缘,最终爆发。费婆子爆发,或多或少还是因为具体的事实,而邢夫人的爆发根本就是相信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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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王 善保家的

面对执着,非爱即恨,恨之入骨才能持久,这一点在王善保家的的身上体现的就非常透彻。

王善保家的因为探春的一巴掌而出名,当然这一巴掌也显示了探春对她的恨。探春的恨在于力度,打的整个大观园都为之震响,听的人痛快。而王善保家的的恨在于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先置于对方于死地方能解恨。所以在查抄大观园的时,即便王善保家的被凤姐监督,被晴雯蔑视,被探春敲打,被周瑞家的嘲笑,因司棋而当众被羞辱的情况下,依然想的是“就趁势告倒了晴雯”,这种执着的恨非一般的恨所能比拟,在她心里除了恨似乎已经容纳不了其他的情绪了。

如果一个人满眼都是恨,那么其他人看她也是不自在,所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他”;如果一个人满心都是恨,那么看她就是“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所以当王善保家的恨遇到了探春的恨,就爆发出最为激烈的碰撞,迟迟不退。

第一 马道婆

有读者发问:马道婆身为道姑可为什么要念阿弥陀佛一心向佛呢?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因为这个人要是做的都已经不是人事了,那么她念的是什么、拜的是什么、信的什么还重要吗?

红楼梦中能对自己亲生孩子下黑手的不在少数,贾府内就不少,贾代儒对贾瑞的板子,贾赦对贾琏的棍子,贾政对宝玉的大棍等等,但这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成分多一点,而身为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一面给宝玉避灾求福,一面却“济困扶危”的给赵姨娘出招:“把他两个绝了”,一肚子的不是菩萨,简直就是恶魔,真懒的评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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