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 丨 抬頭一樹青,低眉一捧金。
枇杷熟了
思念也跟著熟了
兒時的枇杷
是最奢侈的時光
它甜得有些驚恍
輕輕剝皮,大快朵頤
鮮汁飛迸,果香肆溢
兒時的枇杷樹
綠得有點明媚
嫩綠的葉子之間
青黃交接的枇杷果子
裝滿了人世間最美的情愫
青澀是最初的稚嫩
金黃是滿心的期許
等幾次夜雨,等幾次豔陽
不經意間,它已成熟
甘甜清爽,壓彎枝頭
與初夏撞個滿懷
抬頭,一樹青
低眉,一捧金
它溫潤如木末君子
生性優雅,食性溫和
一串串,一粒粒
圓溜溜,脹鼓鼓
輕輕的咬一口
還未入喉
唇齒之間,滿口生津
喜歡它細皮嫩肉的外表
瑩瑩玉粒,金冠束髮
繼而入口
囫圇大食,饕餮難待
喜歡它甜中帶酸的味道
鮮而不膩,爽而不淡
人世間匆匆一面
足以令人心生惦念
既欣羨你好看的皮囊
也愛慕你好吃的靈魂
枇杷樹,既長果子,也結思念。睹物思人,明代散文家歸有光應該最懂其中之味了吧。他的傳世名篇《項脊軒志》中,寫下了這樣的句子:“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當年枇杷結果,院中飄香,歸有光與結髮之妻,應該也有世間天倫吧。世事變遷,物是人非,當風吹襲,樹梢搖曳,寫不完的惦念,灑落大片濃蔭,鋪天蓋地。
枇杷除了味美,形色俱美,自古而來,它成了文人入詩畫吟詠的題材。唐朝白居易寫道:“深山老去惜年華,況對東溪野枇杷。” 宋代楊蟠有詩:“何日枇杷苦筍熟,卻遊未減去年春。”詩人因為枇杷,而有年華流逝之想。明代文震亨在《長物志》裡對枇杷有獨到的論述:“枇杷,株葉皆可愛,色如黃金,味絕美。” 枇杷枝葉四季蓊鬱,臨霜而不失色,有“質貞松竹”之節氣,果熟時有“玻璃葉底黃金族”之格致,畫家以墨作畫,如近代的齊白石,趙之謙,吳昌碩等,以聊託心志。
▲宋代 《枇杷山鳥圖》
▲清末 吳昌碩 《枇杷》
▲近代 齊白石《枇杷》
枇杷渾身是寶,源自它集結了四時的氣息:“秋萌、冬花、春實、夏熟”,備天地之氣,成人間風物。《本草綱目》中記載“枇杷能潤五臟,滋心肺”,除了果實能供人食用,枇杷的花、核、葉、皮、根等都有獨到的功效。最為人熟知的當屬枇杷膏了,以花、葉為原料,熬成的枇杷膏,有止咳潤喉、清肺健胃、生津止咳的功效。
離鄉多年
已經不能目睹四季的枯榮
看不見你花發
看不見你葉落
看不見枇杷樹下
少年痴痴望著你
等著第一顆枇杷果悄悄落下
我只記得你
身上長滿了四季的氣息
秋日蓄養,寒冬吐蕊,春天結子,夏初成熟
看不見你金黃透亮
看不見你鳥雀來食
看不見綠葉亭亭
少年已換了身影
如今的枇杷
已成了街邊
物候的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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