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本棟
一顆顆圓鼓鼓、黃澄澄的枇杷，從塑料袋探出小腦袋瞪著小圓眼看著我們，可愛得不得了，乍看像極小時候常吃的小金橘，只是皮上有一層淺淺的絨毛，頂端比小金橘多了一個小小的圓形的黑色瘢痕，那是花瓣掉落後留下的痕跡；莖梗上的葉子都被摘掉了，莖梗顯得凸凹不平，每根莖梗上又長著幾根小梗，每根小梗的頂端都結著一顆或兩顆枇杷，一對對簇擁在一起，遠看一串串的，很像葡萄，但沒有葡萄長得密集，難怪杜甫詩云“楊柳枝枝弱，枇杷對對香”；黧黑的莖梗，金黃的果子，若有綠葉的映襯，定是一幅齊白石筆下絕妙的《枇杷圖》。
把枇杷一顆顆從莖梗上摘下，用水洗淨，飽滿圓潤，光滑鮮嫩，湊近鼻前，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小心翼翼地剝去皮，露出了杏黃的果肉，鮮嫩鮮嫩的。放進嘴裡咬一口，然後眯起眼睛，細細品咂，軟軟的，水水的，酸酸的，又甜甜的，那滋味，那感覺真是一種享受，不禁讓人感嘆大自然的恩賜，不愧有“初夏鮮果第一枝”的美譽。但有個同事很怕酸，竟一時難忍其酸，吃了一顆就被酸得直咋舌，不敢再吃第二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大快朵頤。不厚的果肉裡裹藏著兩三顆枇杷仁，橢圓形或半圓形，黑褐色，光溜滑膩，從舌面上滑過，有泥鰍般的柔滑觸感，頗為美妙。
枇杷樹一年四季都是綠的，遠看像一把把撐開的綠傘。長而寬大的葉子邊沿上，有許多鋸齒狀的刺，背面有黃色的細毛。每當我看到它，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精神一振。那碗口粗的樹幹，筆直筆直地插向藍天，給人一種積極向上的感覺。兩米多高處，分出了無數枝杈，像一把奇特的大傘。枝杈上的枇杷葉，一片片碧綠碧綠的，充滿了活力。微風拂過，枇杷葉“沙沙”地響了起來，似乎在演奏一首動聽的大自然交響曲。這一切，都含著一種樸素的美。夏天烈日當空，枇杷樹下則成為納涼的好地方。
明代王象晉的《群芳譜》稱：“枇杷秋蔭，冬天開花，春天結果，初夏果熟，備四時之氣，他物無以類者。”冬去春來，枇杷樹上結滿了青青的果子，像一個個害羞的小姑娘躲在“琵琶”形的綠葉之間，遠遠望去，碧綠一片，彷彿用翡翠裝點起來。到了四、五月間，枇杷熟了，碧綠的枇杷樹上掛滿了金黃的枇杷果，猶如一盞盞金燦燦的小燈籠，夾雜在綠葉中，真像是金果壓枝，燦若群星。迎著晨風或披著晚霞在小區裡散步，黃澄澄的枇杷果時不時映入眼簾，既可以當作一種風景樹觀賞，還可以順手摘下來品嚐，這是視覺和味覺上的雙重享受，真是兩全其美，美在嘴裡，樂在心頭。
小時候只要一咳嗽，父親就會買來什麼“枇杷膏”“枇杷露”“川貝枇杷液”之類的給我喝，止咳效果不錯。我那時還從沒見過枇杷，腦海中卻留下了枇杷的神秘印象，一直只把它看作一種中藥材而已，沒想到它是竟一種水果，樣子、味道、精神和它的名字一樣美。於是，我對枇杷多了一份特有的情結，每至初夏時節，就盼著枇杷快快成熟，早點吃到枇杷。枇杷對於我來說，已不僅僅是一種好吃的水果了，而且是我初夏時節外出散步時著意搜尋的一道奇特景觀。每次在散步時邂逅它，我的心裡都會有一種異樣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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