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太后大力推行佛教的用意在哪裡?她在西夏的政治地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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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6月12日至20日,俄國探險家科茲洛夫帶領一支考察隊走進今內蒙古額濟納旗境內的黑城遺址,對那裡的一座高約10米的古塔進行挖掘,這就是後來在西夏學研究中非常重要的黑城古塔。科茲洛夫的考察隊在佛塔內北牆前正位大佛像臺座旁發現了一副坐姿女人骨架,面朝南方。他判斷這座古塔就是為了紀念這個女性而建的。俄國人類學家沃爾剋夫研究後認為,這是一個五十歲以上的婦女,屬於“西藏-阿利安-蒙古人種”。俄國漢學家孟列夫結合挖掘現場的環境和歷史資料推測,這個女性就是仁孝皇帝的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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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孝皇帝繪圖

在黑城這樣偏遠的地方,興建大規模的寺院,珍藏如此眾多的佛教經、絹畫,一定是皇家行為。黑城出土的唐卡、藏傳佛教絹畫等,也說明發願興建這些寺院的,一定是信奉藏傳佛教的人。西夏從仁孝皇帝才開始接觸、接受藏傳佛教;到純佑時期,才有藏地高僧來傳教;李安全時期,藏傳佛教大面積普及。貫穿這三位皇帝執政時期的皇室信佛成員且有史料明確記載其佛教信仰和行為的,只有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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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嚴的寺廟

公元1189年3月15日,仁孝皇帝下令以漢文印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可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等佛經的工作完畢,從這些經卷的題款可以明確看出,這是羅皇后發願佈施印刷的。西夏施印佛經一般都是在國家的重要慶典紀年。公元1189年,是仁孝皇帝六十六歲、登基五十週年之際,作為正宮皇后的羅皇后刊發施印這兩部經,一是向世人表達為帝王夫君祈禱長壽的意願,更是顯露出羅皇后希望把權力掌控在自己手裡,達到通過佛教干預政治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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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文化

《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是為時年六十六歲的仁孝祈禱長壽,而另一部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中所附錄的《華嚴感通靈應傳記》,講述了靈異故事,為武則天登基改唐為周提供了輿論支持。武則天曾親自修訂八十卷本的《華嚴經》,與其改唐為周的政治抱負有著密切關係。羅皇后施印《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是對八十卷《華嚴經》的拓展,其中附錄《華嚴感通靈應傳記》,並對此做注,似乎意味著羅皇后試圖效仿武則天,在仁孝皇帝晚年掌控政治權力。值得注意的是,這兩部經是在同一天印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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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繪圖

公元1194年,仁孝皇帝病逝一週年之際,羅太后為他印施了《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還舉行了七天七夜的大法會,以及三天三夜的水陸不拒清淨大齋法事。仁孝皇帝去世二週年之際,她又在西夏境內印施了《佛說轉女經》;仁宗去世三週年時,她再次發願印施《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可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羅皇后對於佛教的重要推動作用主要體現在佛經譯製與印製方面。目前所能見到的以西夏皇帝、皇太后名義撰寫的施經發願文、佛經序等至少有十七件,一個朝代有這樣多的御製佛經發願文和序言,在中國歷史上或許是絕無僅有的,其中明確標有羅皇后、羅太后題記的就有六件。她還令人抄寫全部西夏文《大藏經》。西夏皇室佛經序言和發願文多集中在仁宗、桓宗兩朝,反映出這段時間西夏王朝推動佛教的力度加大,顯示出仁宗和羅皇后對西夏後期的佛教發展起到了關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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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裡的僧人

皇室成員對佛教的虔信,自然助推了佛教在西夏的興盛。僧人地位的提升影響到了寺院經濟的繁榮,寺院成了民間借貸的主要貸方。在黑城發現的一份西夏文書上這樣記載:就在仁孝皇帝去世不到一年,一個叫梁功鐵的党項男人於公元1194年正月二十九日,冒著凜冽的寒風離開了家,走進黑城的普度寺。他不是來這裡乞求神靈保佑的,而是向這裡的僧人梁任麻以每月一斗二升的高額利息,借了一石小麥、十石大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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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著的兩個僧人

按照西夏法律,他還必須帶上妻子或兒子一起來,他們也要作為同借人在契約上畫押。這樣在梁功鐵發生意外時,可以夫債妻還或父債子還。在黑城出土的借貸文書中,相當數量的借貸人都是和他們的妻子一起借貸的。妻子常常陪丈夫借貸,這是西夏經濟生活中的獨特方式。同時,不難看出西夏僧人的富足,田產經營已成為寺院一項重要的經濟活動。如果俄國漢學家孟列夫對黑城那尊女身的推測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不難推測出,她在捲入那場推翻兒子政權的風波後,或許是自願的,或許是被登上皇位的侄子所逼,走向偏遠的黑城。對一個皇太后來說,這是一個淒涼的結局,對於黑城來說,這是一個幸運的開始。羅太后的到來,給這個邊城帶來了更多的佛音。或許,這也是黑城如此偏遠之地,卻成了西夏佛教遺存最多的地方之一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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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城遺址

無論如何,羅太后留下的,是她佈施刊印的漢文和西夏文佛經,還帶動了西夏印刷術的發展,繁榮了佛教藝術。大量的佛經施印,顯示了羅太后崇佛的誠心與力度。然而,敬佛只是她留給世人的正面形象,歷史也記錄下了這位後宮主人不為外人知的故事。在黑水城出現土的《佛說轉女身經一卷》《佛說寶雨經》和《仁王經》,或許體現了羅太后希望轉女為男、干預政治的願望。尤其是《佛說寶雨經》,武則天曾經組織人員重新翻譯了南梁時的《佛說寶雨經》,為其登基進行輿論宣傳。而羅太后重新刻印這部佛經正是她在西夏政治地位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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