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經歷了很多,可以說又褪去了幾件舊衣服,痛苦過後,開始覺得放鬆。一件件來講起。
時隔一年,再回到群島大會,我的心情既激動又複雜。激動是因為,可以看到曾經幫助過我的人,感謝他們給予的愛和擁抱;複雜是因為我還有很多放不下的舊衣服,也是想找到一個充滿信任和安全的環境,進一步梳理後脫掉他們。
2018年的4月在群島大會,稀裡糊塗闖進了一個分享會,那個晚上,我吐露了父親去世十年來深藏心中的悲傷,痛苦,難過,憤恨,孤獨,責任,掙扎,之後我一個人逗留在甲板上久久不願睡去。一些夥伴給予了我能量和擁抱,讓我開始意識到,原來說出來的感覺並不會被人拋棄和嫌棄,反而給人帶來了能量。
這之後的一年,我始終在嘗試去破解,到底如何才能真正放下這段憂傷,才能緩解我的孤獨和痛苦。英語老師告訴我,知道什麼讓你傷心,也就知道什麼讓你開心。閨蜜發自肺腑地告訴我,你真的很棒。老闆告訴我,要不斷接納自己。北京群裡的教育愛好者們也在不斷接納我。
第二次來參加群島大會,當時我給老闆去請假的時候,我希望能夠去還願,去感謝那些幫助過我的人。我深切地感受到,人不能只有得到,更要付出。否則我的內心是不安生的,是愧疚的。
為了還願,我做了很多準備。我為那些曾經幫助我的人寫祝福卡片,一張沒寫好就重新寫,直到我滿意為止,有一張竟寫了三次。當我抵達硯瓦島的時候,我還要找合適的時機去送給他們。而且,我還在找合適的時機去分享過去一年的成長故事,我從中得到的能量,能夠傳遞給更多夥伴。為此,我們幾個北京的夥伴,還特地商量了如何去分享,框架是什麼,如何真正能夠幫助到大家。
時候來了。
5月12日的清晨,我認識了小慶,她陪我在林間走了一路。
12日上午,在即興的模塊裡,大家都玩得很high,結束後我很快過去,迅速坐在地上,招呼其他夥伴也坐在左右,我看了一下手錶,抱歉地跟大家說,“馬上就要12點了,可能會耽誤大家吃飯的時間。”我以為自己會緊張,就像上次在跨年大趴的時候,語無倫次。但是到底要不要破戒分享我私人的故事呢?當我盤腿坐在地上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所有的話其實都在嘴邊了,就剩說出來,我一直看著地面,期間多次哽咽到說不下去。那一刻,我感覺到時光是慢下來的,好像就在慢慢等我說完,安靜地看著我。
隊友們也很給力,每個人都接得非常順其自然,把社群的北極星、成功的因素、核心精神也都分享得特別自然到位,身邊有志同道合的人來支撐,真的是特別幸福。
其實我的還願計劃就到此結束了,我也很滿足了。沒想到後來還有一個插曲。我參加了工作組的覆盤會,聽他們在講籌備期間各種艱難,大家又哭又笑,特別真實,有人提出曾經要退出,有人提出曾經有疑心,有人提出感謝和支持,心有慼慼焉,過去的一年,雖然事情不同,但是感受相同,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他們覆盤到尾聲,已經凌晨了,我以為快結束的時候,被範老師Q到,她說,特別想要採訪一個人,她一直在後面聽,也一直在哭,不知道她是否有什麼想說的。我意識到她要採訪的就是我。在那樣一個場合,幾乎全是小島和工作人員,我一個普通的參會者有何想說的呢?
我分享了那個故事,向大家表示感謝,偶然間抬頭看到顧老師在擦眼淚的樣子。結束後,我真的想和大家一一擁抱一下,感謝他們給了我這個機會,周老師想要我回去早點休息,其實我不想回去睡。
第二天,下了大雨,我們要離開。離岸邊越來越遠,我依舊在揮手作別,內心裡已經翻江倒海,任憑雨水海水濺了一身。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告別的是那個童年的自己。那個一直被忽略,缺乏愛和關注的孩子,她在岸邊朝我揮手,似乎在說,再見吧!你需要獨自成長,盡情飛翔了。我再一次看見了那個曾經的自己。
所以,成長不在期冀之時,乃在分別之際。我深刻領悟了,雖然沒有對他告白,但是我找到了最需要我去關愛的人。
群島的攝影師反覆提到想要和聊聊,聽她講述心聲的時候,我真的生髮出一種慈悲和心疼,人活著是一種痛苦,而大多數人其實都不知道如何化解痛苦,痛苦從何而來。
最近看了很多相關內容,總算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了重大突破。以前我只是在不斷覺察,去尋找背後的原因,但是還不夠徹底,原因背後是我的觀念和認知。找到錯誤的觀念後,我就知道怎麼行動了。
我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痛苦的來源,就是童年時候所處的環境。閨蜜推薦的《原生家庭 如何修補性格缺陷》給了我極大的啟發,原來我的一切感受都找到了背後的原因和認知模型。我有救了。
幼年時,一個家庭給予了孩子愛,獨立和尊重還是給予了孩子恐懼,責任,愧疚,孩子未來的成長會大不一樣。當看到這話時,我震驚了,不管曾經父母是故意還是無意,都導致了了如今的痛苦結果,原來我從小到大遇到的問題都在這個成長環境裡。
控制型的父母留給我的剛好都是恐懼,責任和愧疚。
從小我就害怕父母,因為父母對我的要求是必須要好好學習,如果考不好就換來了父母的失望,可以留在家裡修理地球。
母親要求我要對小的負責,如果他在學校裡捱打了,我沒有保護好他,那我也應該捱打。
我接受到的沒有鼓勵和表揚,只有批評和否定。即使我已經非常努力了,也有了成就但是我從不覺得滿足和為自己滿意。我只是一味的去看自己還差多少才能成功。
沒人在乎我說什麼,怎麼想,頂著難聽的外號,處於長期被忽略的狀態裡;這直接導致我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和需求,我特別重視別人,因為只有我重視別人才會得到一些愛和關注。
以及我的自卑和低自尊。之前遇到一些個別情況,有同事或者其他人不回我工作微信,隨口一句忘了,我會非常憤怒。我終於知道原因了,我把當時的自己和幼年被忽略的自己混淆了。
本來一個孩子應該擁有快樂,健康,安全,在童年的時候沒有成為一個孩子,我一直處於被控制的父母模式下,收穫了滿滿的恐懼,責任和愧疚,忽略,自卑,敏感,愛哭。
成年以後,因為意外,我頂替了父親成為家庭裡的經濟支柱,事情解決了,我也在尋求解脫。我突然意識到,為什麼母親什麼都沒說,她完全應該意識到,這不是我應該負責的。這應該是她的責任,她起碼應該站出來說幾句,這個難關我們應該如何度過。
可是家裡採取了否認的策略,沒有人願意談這件事,好像父親沒有離開過,大家都隱藏了自己的悲傷,包括我,所以就出現了開頭的那一幕。
在青年的時候沒有機會享受青春,別人在享受畢業後的自由,自己掙錢自己花的爽快,談戀愛的甜蜜,我在享受的是成為家庭經濟支柱的痛苦,忙碌,責任,孤獨和恐懼。
經歷了漫長的掙扎,我終於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也在嘗試著突破,我讀各種自我覺察相關的書,還有宗薩的《正見》,《深夜遇見蘇格拉底》,看各種心靈電影,我還學習冥想,我都是為了搞清楚,究竟是哪裡的問題。
原來,我的人生角色總是錯位,心理臍帶一直沒有脫離,分不清我和家庭的獨立角色,沒有邊界感,難怪我這麼痛苦。他們應該對自己的失職負責。
在回京的高鐵上,我腦海裡浮現了那個幼年的孩子,她敏感瘦弱膽小怯懦,小臉紅紅的,她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口,一直躲在角落裡。
我想對你說,那些已經發生的不是你的錯,是父母應該承擔的職責,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如今,長大的我具備了選擇的能力,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次選擇,你可以做到非解釋性地回應。
昨天清晨,我一個人坐在西郊湖邊冥想,一條小魚忽然出現,自由穿梭在水草間,靈動飄逸。那種靜謐的美,就好像一滴滴營養液,浸潤了我的心田。慢下來,靜下來,發現生活的美。原來我是這麼的生命力頑強,這叫黑色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