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洋人攻打天津的畫面被他親眼目睹,古稀之年吐露實情

1900年,爆發了近代史上著名的庚子事變,在這場事變中,天津首當其衝成為遇難的城市。天津人張玉德生於光緒朝,曾親眼目睹當時津門的慘狀,到了古稀之年,才將少年之時親眼目睹之事寫成自傳,他說:庚子年,我十六歲,就讀於法租界紫竹林天津法國學堂。年初之時,義和團的大師兄們在街頭練拳、開壇做法,揚言有神功,可使得神魂出竅,借幻法就可夜行八百拆了洋人的火輪船和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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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天津民眾隨其練拳,我也跟隨眾人練拳舞棒,當時練拳的位置在今天解放南路海河中學校址處。不久,便聽說義和團要殺大毛子(洋人)和二毛子(信洋教的),似我這種學洋文的學生,自然也是他們口中的二毛子。可我也不怕,我的叔父跟楊柳青的一位大師兄要好,他從大師兄那裡討來一張寫有符咒的黃表紙,有這張紙在手,便沒人敢動我。

不少無辜遭受連累,有人家不用火鐮,而是用東洋瑪曲頭(洋火)燒火做飯,竟也被認定是二毛子,當街便要斬人頭,毫不顧及幼子老嫗跪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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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師兄多來自直隸各地,多數是農戶出身,從未見過花花世界,他們進津之後,不吃粗糧,頓頓要吃白麵白米,還要吃肥雞肥鴨肥肉,那些白麵幾乎都是舶來物,全是洋人的東西,他們自稱吃了洋人的米和麵,便是吃了洋人的精血,洋人便失去了力氣,只需吹口氣,他們便兩腿發軟,不戰而降。

許多人家被眾師兄師弟吃得一乾二淨,吃完這家吃另外一家,總之若不管飯,若不殺雞宰羊,若不蒸饅頭米飯,便被認為是二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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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德、英、意等租界的洋人與天主教堂結為一體,全部集中在法租界中街(今市總工會至青年宮)一帶,壘砌一堵大牆,用成捆成捆的洋布碼成防禦工事。在這裡避難的,不只是洋人,還有許多當地人,多數是吃洋飯信洋教的,也就是義和團大師兄口中的二毛子。

舊曆五月,戰爭的空氣越發緊張,法租界只有二十幾個大兵,不得已之下,外國商人組成民團,聽從法國大兵的智慧。此時,聶士成、馬玉崑率軍開進津門,據說與義和團連成一線,共同攻打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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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落單的洋人和二毛子被殺死於街頭,屍體多日無人掩埋。某日,炮聲大作,清兵與義和團從海河東岸往法租界開炮。我當時就在法租界內,躲到紫竹林天主教堂避難。法國神父劉克明將大家集中在教堂內,放“臨終大赦”。大家哭作一團,亂作一片,就在這時,一枚炮彈落在鐘樓之上,當場就有幾個教徒被炸死,很多人受了傷。

有人大呼“他們要過河了,我們都逃不掉了。”劉克明神父抱著兩個被收養在教堂內的中國孤兒,不斷地禱告。大家逐漸安靜下來,紛紛跟著神父禱告,沒人再哭鬧,都安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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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緊張的時刻,突然聽說大批援軍開到了,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聯軍以俄國兵來得最快,也最多。他們佔據了老龍頭火車站(今天津東站),然後從車站往外打。東洋兵從塘沽上岸,乘火車到達張貴莊,而後朝著租界急行軍,他們穿過俄國兵的陣地後,進入日租界,又向八里臺方向進攻。其後,英國兵也開進來,從紀莊子過橋後,突襲了八里臺聶士成的守軍,經過一場慘烈戰鬥,聶士成戰死在八里臺的陣地上。

紫竹林解圍了,我們這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郎,三三兩兩站在高處,瞭望聯軍進了天津城。日本兵攻打南門,法國兵攻打東門,俄國兵順著老龍頭火車站進入金鋼橋的總督衙門,跟水師營展開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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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兵攻打大營門、小劉莊、賀家口一帶。意國兵等到戰爭結束後才姍姍來遲,他們的帽子上插著雞翎,很是滑稽。美國兵來得最晚,他們住在三義莊的兩所大樓內。另有許多雜牌兵,據說都是印度、安南、暹羅等地的人,還有一些華人面孔的大兵,據說來自威海衛。

天津城是在舊曆六月十八日被攻破的,城破後,戰敗後的義和團、清兵以及老百姓,蜂擁到北門,從北門逃走,不少人被踩踏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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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兵攻城死傷很多,我親眼看見很多洋人大兵死在街頭,以法國兵和東洋兵居多,屍體碼在小船上往回運,至於運到哪裡,不是很清楚。

佔領天津之後,總督衙門更名六國衙門(英、德、法、日、俄、意),這裡成為他們的聯軍司令部。都說來的是八國聯軍,實則這時候在號的只有六國,若算上那些雜牌兵,卻又是十幾國。

文章參考自張玉德《庚子事變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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