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妮子叔的鞭子,十里八鄉那是一絕

賈妮子叔,是豫北老家,我父親小時候最要好的一位堂兄弟。

賈妮子叔他不姓賈,跟我們一個姓兒。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只是從小就這樣認為,故本文也就將錯就錯的筆隨習慣了。

一個北方漢孑叫這麼個名字,到底是他家裡缺女兒?還是從小性格柔弱的像小妮兒呢?

父親從沒有給我們說過。

父親只是誇賈妮子叔,說他是位趕馬車的好把式。他那一手鞭子,甩起來炸的山響,脾氣再倔犟的牲口也都怯他,十里八鄉的都知道,很有名氣兒。

誰家新買來調皮搗蛋的犟筋牲口,要是不聽使喚,都來找他調教。只要賈妮子叔他馬步一紮,先掄起鞭子在空中炸個山響再甩過去,一鞭子,只用一鞭子!那些犟筋的牲口,就都會低眉順眼的聽著吆喝,乖乖的跟著自家主人回去了。

話說河對岸的村裡有一大戶張財主,因為小兒子在東洋留過學,就好在鄉里顯擺,還愛去三十多里外的城裡來一口。有一年,他小兒子不知從哪兒給他爹弄來一匹東洋的高頭大馬,讓他爹的轎車使用。那匹東洋馬養得膘肥體壯,毛色油光水滑,跟披了黑色緞子一樣漂亮!就是脾氣倔犟性子烈,不聽使喚。來家一個多月了還不讓上籠套!想使喚它一回,好幾個把式都不能把它套進轎轅裡。

有人出主意,張財主想叫賈妮子叔給調教調教這匹東洋馬。

那匹馬牽來村外場院時,昂首挺胸,走起來帶風。視圍觀的熱鬧人群若無物,神氣的很!賈妮子叔是經常帶牲口的人,也知道好牲口都是有點性子的。初見這麼好的一匹洋馬,心裡也兀自喜歡。甩的鞭子不由的就少了些力道。哪知這牲口聽到鞭響,竟然尥起蹶子,掙脫了僵繩,在場院裡東衝西撞的狂奔起來!!

幾個家丁大呼小叫,“這東洋馬不識中國號令,你倒底能不能調教?!”

賈妮子叔也紅了臉,多少年都沒有碰到過那不服氣兒的倔種主兒,今兒個偏你孃的這東洋馬要在人前給我鬧丟人兒!莫非這東洋馬就是那不願挨半截磚,非要捱整磚的傻種啊!看來我鞭子王要是不亮出點真本事,你比你那東洋爹還不服氣兒啦是不是?!等那匹東洋馬順著院牆跑了兩圈,他瞅了個冷不防的空兒,人影一閃搶上去,一把抓住了僵繩的扣兒,腰一擰,腿一繃,順手就把第二鞭實實在在的掄到了那東洋馬的身上。一聲悶響,東洋馬的屁股上立刻鼓起了一道圪檁。東洋馬嗚咽著往前一躥,一屁股臥倒在地上,疼得來回打滾兒,疼的身上出了許多冷汗,汗水和著地上的塵土,東洋馬瞬間變成了一匹狼狽不堪的泥馬!

鬧騰完了,張家的人再牽著它從賈妮子叔的跟前走過時,東洋馬四條腿哆嗦著,都不敢邁步了。眼淚汪汪的偷偷瞧著賈妮子叔的臉色,渾身篩糠。

張家的人心疼的跟啥一樣,賈妮子叔也沒好氣,回家包了點消瘀止痛的草藥,給了他們,“砸成末調成糊抹上去,三五天就消了”。賈妮子叔說,“就得這樣狠狠的教訓它一回!實話講,那東洋馬也就是繡花的枕頭,中看不中用的擺物件兒”。

母親卻兌是笑話賈妮子叔氣力大,飯量也大,一頓能吃好幾個窩頭。去主家幹活兒到飯餉吃飯時,他五個手指頭叉拉開,一把就能從饃筐裡提溜出來五個窩頭!一一每個手指頭都伸進一個窩頭的窩窩裡,然後一揑就提上來了!胳膊肘那兒夾個鹹菜碗,大海碗能喝兩碗飯。直把主家吃的翻白眼!

這一類的故事我聽的多了,反正,在我兒時的心目中,賈妮子叔就是一個本領高強、性情豪爽的大英雄!形象很高大。

真正見到賈妮子叔他本人,是一九五八年的春天。巳經六七歲的我隨父母回老家,看望生了病的爺爺。賈妮子叔聽說我父親回來了,要過這院來和我父親拉呱。

隨著咚咚的腳步聲有人走來,遠遠就能感覺到腳下地面的震顫。賈妮子叔掀開門簾,領著他的幾個嘰嘰喳喳的孩子進來,歡喜的給我父親打了招呼,又一把把我拽到他懷裡,用他那硬棒棒的胡茬子要扎我的臉。為躲他嘴裡那一股子燻人的煙油子味,我把頭搖成了不啷鼓的。賈妮子叔誇我長恁高了,都快抱不動了。說我一歲多的時候,他經常抱著嬉巴犢子的我,在街口的飯市上混百家飯吃,那些叔叔大爺們故意餵我老鹹菜,喜歡瞧我鹹得呲牙咧嘴那樣子,吃飯的老少爺兒們就哈哈大笑……等等。那幾個孩子也起鬨了一陣子。等親熱完了,我才從他那粗糙有勁的大手裡掙脫出來。

賈妮子叔個子不高,甚至還有點低,但很渾實,孔武有力。有一張我們家族特有的四方大臉,深眼窩裡一雙眼睛細長,總是眯著,眼縫裡透出讓人畏懼的絲絲寒光。鼻孔方而大,塞滿了長長的黑毛。最顯眼的是那一張四方大嘴,上嘴片微微朝上掀著,露出被菸草燻得發黑的大黃牙。甕聲甕氣的說話,屋裡還嗡嗡的有著迴音兒。

那時的農村老家,已經從互助組、合作社、高級社,歡天喜地的剛剛發展到了人民公社那一步。村民家的大小牲口,都集中到了生產隊的牲口棚裡飼養。

賈妮子叔就是負責牲口棚和那幾輛大車的把式頭兒,自豪的很呢。他領著我們到牲口棚裡轉了一趟,教我認識分辨長耳朵的黑毛驢、小耳朵有鬃毛的長尾巴馬、雜交的小耳短尾巴的騾子,最後看到草包黃牛的肚子下面,還有一個小牛犢兒在那兒拱啊拱的吃奶。“那就是你啊,”他指看牛犢子哈哈大笑,“恁爹從部隊回來後添了你,奶水不夠吃,就用轉業安置費的八百斤小米票裡,換了一頭將(生的意思)了牛犢的母牛,叫你跟著牛犢兒一齊喝那母牛的奶。所以老家裡的人都把你也叫牛犢子”。那幾個兄弟又起鬨一陣子,“牛犢兒,牛犢子,你就是那牛犢子!哞兒一一”

我才不想聽呢,紅著臉就跑到一邊,突然看到牆上掛的幾條鞭子。聽父親講了不少鞭子的故事,但這是第一次看到了實物!立刻引起了我的興趣,很好奇那鞭杆由兩三根小手指一樣細的竹竿,是怎麼擰在一起的?鞭梢子上系的一撮紅麻纓子也很好看,忍不住想拿到手裡去把玩。賈妮子叔就拿了一杆油光滑亮做工精緻的鞭子,走到場院的空地裡,只見他把膀子一抖,左右開弓地甩出去鞭子!在空中抖了個花,炸出叭叭兩聲脆響!嚇飛了樹上歇息的鳥兒,驚起了牲口棚裡一陣陣嘶鳴。

我至今都不明白,鞭杆那三根由粗變細的毛竹,是什麼神奇的竹子,竟然能像擰麻花一樣均勻的擰在了一起?一一而且那麼長還柔韌不易折!

第二年,賈妮子叔突然來了我們家一趟。

那是一九五九年的秋天,一天夜裡都十點多了,有人呯呯的敲門,父母開了門,見是賈妮子叔趕緊招呼進屋。突然的意外,親切的喧譁,把睡的像小豬一樣的我也吵醒了。

賈妮子叔看起來衣衫有點零亂,神色也疲憊不堪,蓬頭垢面的稍顯狼狽,也懶的逗我。跟一年前,在老家的那個紅光滿面的他,判若兩人。

賈妮子叔和我父親他們說的話斷斷續續傳來,睡眼惺忪的我也聽不懂。大約是賈妮子叔在我們這兒正北的水冶南地,參加縣裡大鍊鋼鐵的萬人大會戰。個把月來只睡了十幾個囫圇覺,有時候連吃飯都顧不上,太累太困了。就想法兒請了三天假,也不敢回家,搭黑兒趕了三十多里路,想到你這兒歇兩天。

那時期我父親在一完小當事務長,管著食堂伙房那一攤兒。那時候大鍋飯雖然已近尾期,但家家戶戶還都沒有米麵,連個鍋碗瓢勺也沒有。還好我家緊挨在學校伙房的西邊,我父親寫了一張借條壓那兒,從伙房拿了五個夾著紅薯乾的大饅頭,讓賈妮子叔就著白開水弄揑了這一頓。眼看著他狼吞虎嚥的一眨眼功夫,五個大饅頭就沒了影兒。賈妮子叔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拍了拍肚子,又在嘴巴上抹拉了一把。轉頭看見桌子上還掉有指甲大一塊的紅薯幹,就揑起來放進嘴裡,叭噠叭啦的嚥進了肚裡。

母親在屋裡地上攤了個小蓆,抻上了鋪蓋,打了個地鋪,賈妮子叔也不客氣的和衣就躺了上去,父親正想與他商量商量怎麼著過了這幾天,就聽他打起了呼嚕,咯吱咯吱的磨著牙,已然進入了夢鄉。

父親也思前想後的一晚上沒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把賈妮子叔喊醒起床,囑咐他說,“你來哥這兒,住幾天沒問題,但是現在都是食堂大鍋飯,你糧食標準不在這兒,又沒糧票,就吃飯是個問題。我這樣辦你看行不行?正好這兩天食堂伙房燒火的火伕家裡有事,請了兩天假。我和伙房頭兒大老胡說了,你去幫著燒幾天,活雖然髒點但不累,管飯三頓不發錢。”父親頓了頓又說,“知道你飯量大,開飯前你就先端走飯在後面吃,不夠吃了再拿一份。等大家吃完飯你就再掃掃地”。賈妮子叔點頭答應記住了。

好在賈妮子叔他也是個閒不住的掏力人,在伙房當個燒火伕他也不嫌棄。關鍵是能管他吃飽三頓飯這一條,就讓他十分滿意!

中午食堂收拾完,賈妮子叔回來了。父親問他燒火這活兒怎麼樣,吃飯吃飽了沒有?賈妮子叔攤開倆手無奈地說,“將就著八分飽吧,人家都不吃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去拿飯吃”。父親說,“不是叫你提前先吃飯麼,吃了幾份?”賈妮子叔靦腆地說,“吃完了第四份,食堂就巳經沒有人了,我還咋好意思……”

賈妮子叔在我們這兒住了三天,在食堂頭一天,一頓能吃四五份飯,第二天能吃三四份,第三天就只能吃三份了。

賈妮子叔吃飽喝足歇息了三天,返過來了精神頭,臉上也見了紅色,穿上母親給他捶洗過的乾淨衣裳,戀戀不捨的走了。他是車把式頭兒,不能離開太久。

賈妮子叔這一輩子都會記得,在那個馬上就要進入六十年代因自然災害引起的饑荒時期前,他的這個管著食堂的哥哥,讓他可著肚子吃的吃了三夭的飽飯。

六十年代初那幾年,我和父親幾乎每年都回一趟老家,父親總是帶上一個布口袋,裝上一二十個白饃,回到老家分給他們點兒。賈妮子叔稀罕的不行,說怕老鼠偷吃了,就裝在芭鬥籃裡,蓋上籠布,在幾個孩子眼巴巴的注視下,用繩子高高的吊在樑上。

誰知第二天早上,他就悄悄的對我父親抱怨說,“我把饃吊的那麼高,這幫孩子竟然比那老鼠還能、還尖饞,一黑介就把幾個饃偷吃完了!只給我剩了個空籃子。”我父親勸他,“叫你給孩子們分吃了,你不分。分了你還能吃上一塊,這下可好,你連嘗都沒嘗一塊就沒了。吃就吃了吧,總是好過了自家的孩兒們。”

每次回老家,他們兄弟幾個都領著我,在村裡可勁兒的瘋一氣。比如領我去牲口棚,從飼料中揀那榨過油的花生餅或豆餅吃,香香的,就是有點墊牙有點磣。還到護村堤上的桑樹那兒,釆摘黑紅黑紅的桑葚讓我吃,吃的滿嘴滿手都染的黑一塊紅一塊的,他們勸我別吃太多,小心鼻子流血。老四還爬到杜梨樹上摘那麻不拉沙的野生杜梨子,我們燒火用砂鍋煮了,面面的甜甜的,若生吃則又酸又澀!

相比較而言,我還是最喜歡圍坐在賈妮子叔身邊,在那忽閃忽閃的煤油燈下,聽他講那天南海北的江湖故事。一一他趕著大車走南闖北,打尖住店,接觸的人多,社會經驗豐富,我們眨巴著眼睛聽的津津有味。第二天早上,還能從鼻孔裡挖出那黑乎乎的,被煤油燈的煙子燻的黑鼻疙渣。

比方他說趕著大車出遠門,少不了夜宿車馬店。人吃飯,牲口也要店裡飼餵草料。但大車店來往的車多、牲口也多,用的都是大牲口槽,好幾家牲口夥著吃。那幾幫牲口也會互相爭搶草料。為了保護自家的牲口吃飽喝足不吃虧,你就得把咱那脾氣最怪的強壯牲口安排到鄰邊的地方。當鄰家的牲口伸嘴來搶料時,它就又踢又咬的不客氣,把鄰家牲口擠走。有一次在磁縣的車馬店裡,咱的牲口吃完了,他們的牲口才敢上前吃。要是換個弱點的牲口在邊上,那咱們牲口就非吃虧不可!

在賈妮子叔他那眾多的經驗故事中,我對大車店的這個經驗印象最深,也一直是指導我對公司團隊成員的安排原則。

一九七八年春天回老家的時侯,父親特意叫我陪著,送他去十里外的公社林場,看望多年未曾見過面的賈妮子叔。

路過集上,我們還買了二斤蘋果和一包點心。

那個時候,隊裡已經開始有了拖拉機,既能犁地耕地,也能掛個拖斗拉糧運肥,農閒時還能跑個遠路搞點兒運輸。但那巳經是有文化的年輕人乾的事啦,跟他這個幾十年的老車把式沒了關係!再說賈妮子叔上了年紀,腿腳也開始不靈便了,大隊就給他安置了一個去公社林場看果園的閒差。

傍晌午,我們趕到了公社林場。走的熱了,父親解開釦子也嫌不濟事,索性把外衣脫了讓我拿著。

林場的果園可真大呀!近百畝果樹都開始拱出芽葉,簇簇新綠,春意盎然。果園被鐵絲網攔著,正看不出門在哪兒的時候,一個路人向南指了一下說,“聽那兒看門大爺甩鞭子的聲音就到了。”果然隱約聽得叭叭的鞭響,父親一聽來了精神,“準是恁賈妮子叔在打鞭子,走!”也不顧疲勞,我們爺兒倆就循著打鞭子的聲音而去了。

所謂的大門,也就是幾根粗棍子綁了一大一小兩個可移動的框子,纏滿了鐵絲網,有人來開小門,有車來就開大門,一條大路通向園子深處。門裡路邊有兩間瓦房子供看果園的人居住,房子的門口放有幾節當坐杌用的木頭磆碌。

賈妮子叔正在果園裡面的空路上甩鞭子,猛然瞧見門外的俺爺兒倆,連忙收了鞭子掛在樹枝上滴溜起來,過來開門。

“來就來了吧,還提啥點心!”賈妮子叔把我們讓進了園子,就坐在門口的木頭磆碌坐杌上,老哥倆親熱的說起話來。

我則順著果園中的路遛達了一圈,滿園都是十年以上的梨樹,多年的修枝剪枝形成的柯虯龍盤,被數根墊棍支撐著。鬆軟的土地上有片片青草小花,藍天白雲下的空氣裡有股泥土的芬芳。有個水泥池子邊還有一口小機井,賈妮子叔的生活用水,恐怕也是從這兒取的吧。嗯,深居梨園,還真是個頤養天年的幽靜好地方。我回到小屋的時候,賈妮子叔對我說,“恁再晚幾天來就好了,這百畝梨園的梨花一嘟嚕一串的,多遠就能看到白嘩嘩的一片,聞著可香啦。每年都有好多人來看花。”

想想那景色,就知道必定是美豔絕倫!

和賈妮子叔說了會兒話,聽那的意思,他能來這兒看園子,也沾了點大兒子是公社變電站所長的光,大哥曾在六十年代初讀過一年的機電技校,在那個因文革知識匱乏的時期,特別是農村,就算有點文憑的人了。那幾年,電老虎的屁股還是沒人敢摸的。賈妮子叔現在是生活不愁,身體沒病,在恁好的僻靜地方看個沒多少人來的大門,沒事兒甩甩鞭子,活動活動筋骨。他很知足,“這時光,連過去那張老財也比不上,咱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呀”。

我提出一個擔心,“你一個老人看果園,有沒有小混混來搗亂?”賈妮子叔指著他那根大鞭子,“有我這鞭子在,平時經常練,他們都知道厲害,收梨的季節從來沒人鬧過事。”

回去的路上我還在想,賈妮子叔那根心愛的鞭子,雖說不用辛辛苦苦的趕馬車了,但是,現在用來健身防身,也不失為一種好的轉向傳承!

最後一次和賈妮子叔說話,是在一九八五年春天,我送父親回老家安葬。

葬禮上,賈妮子叔家的五個孩子都來穿孝了,賈妮子叔也來了,他顯得異樣蒼老,眼窩塌陷,視力混濁,耳朵也背的很了。非得走近了大聲打招呼,他才打量你老半天,最後有氣無力的憋冒出來一句,“是牛犢子你呀”。對於先走的從小就要好的父親,讓他更加倍覺傷感,“回頭就該輪到我了,……”停了一會兒又問“啥病”?我說“很突然的腦溢血”。“不受罪”。賈妮子叔搖搖頭沉默了,

第二年秋天,賈妮子叔也走了,我趕回了老家。五個孩子都很孝順,老人走得安祥,就像剛剛睡著了一樣,他耍了一輩子的那根心愛的鞭子,就放在他的身邊,準備隨他入斂。

鞭梢子上那串已磨沒了毛的纓子,也被孩子們換了一束簇嶄新的大紅纓子。

紅嘟嘟的纓子格外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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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這張圖片展示的農村牲畜用具,你能認出來幾件?叫出來幾個名稱?其中一件很粗糙的鞭子,要和我賈妮子叔的精緻鞭子比,能差十萬八千里!

賈妮子叔的鞭子,十里八鄉那是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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