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一個寒冷的早晨，梅麗莎·傑克遜（Melissa Jackson）蜷縮著側臥在廚房的地板上，給新澤西一家美容院的經理撥打電話，請了一段時間的無薪假。
由於子宮內膜異位症引起的骨盆疼痛，這位39歲的美容師已經連續第六週無法正常工作了。隨著病情的惡化，她開始尋求國外更便宜的醫療服務。
近年來，梅麗莎一直依靠前夫的醫療保險進行治療，但是她在2020年離婚了，治療費用飆升。此外，自2020年3月以來，美容行業受新冠疫情影響遭受重創，導致她更加無力支付治療費。
“如果想根治子宮內膜異位症，只能做子宮切除手術。”梅麗莎說。在描述切除子宮的過程時，她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手術費用是2萬美元（約合人民幣12萬元），貴得離譜，所以我得想辦法去墨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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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美赴墨的醫療旅遊者
在2020年冬天新冠疫情捲土重來之前，梅麗莎就已經開始攢錢，準備去墨西哥北部邊境城市墨西卡利（Mexicali）接受子宮切除手術。在墨西卡利，相關手術費用只需4000美元（約合人民幣2.5萬元），是新澤西州手術費用的五分之一。她的好朋友主動提出開車送她去那裡，並支付油費和住宿費。
梅麗莎說：“我們想在手術前度個假，享受一下生活，畢竟這是一個沉重的決定。我必須在39歲這個年紀接受自己永遠無法有孩子的事實，這會讓我終生抱憾，比現在的情況還要痛苦。”
目前，梅麗莎已經推遲了手術計劃，等疫情得到控制。她的醫生指出，她可以在新澤西當地一家門診醫院做手術，價格不高，起價為11000美元（約合人民幣7萬元）。梅麗莎卻堅持在醫院做手術，並表示墨西哥的病後調護更加完善。
墨西哥和其他國家的許多醫院和診所都獲得了認證，其醫療水平與美國的醫療機構相當。梅麗莎表示：“在美國，價格低廉的手術意味著質量差、風險高，但在墨西哥做手術既便宜又安全。”
最近幾周，梅麗莎的症狀突然發作，這在病情得不到控制的情況下很常見。她表示：“我不確定是否能夠等到疫情形勢緩和，我的生活都被毀了。”
美墨的陸地邊境對遊客關閉，但仍對有必要旅行需求者開放，其中包括醫療旅遊。每天有少數美國人越過美墨邊境進入“臼齒之城”洛斯阿爾戈隆斯（Los Algodones）接受牙科治療或購買藥品。
Medical Departures的創始人保羅·麥克塔格特（Paul McTaggart）表示：“疫情期間，世界各地的旅行限制和檢疫措施不斷變化，帶來了種種不確定性，醫療旅遊行業遭受重創。儘管如此，仍有越來越多的人因緊急醫療需求選擇醫療旅遊。美墨邊境可以駕車通過，安全便捷，因此由美赴墨的患者最多。”
醫療旅遊研究中心發現，自7月以來，美國居民在谷歌網站上搜索“墨西哥醫療旅遊”（Mexico Medical Tourism）一詞的次數比3月實行旅遊限制前增加了64%。Vequist表示：“使用谷歌搜索跨界旅行幾乎與消費者行為直接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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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錢才是硬道理
根據美國無黨派消費者權益組織“美國家庭”（Families USA）的一項研究，新冠疫情已將數百萬美國人推入貧困的深淵，540多萬美國工作者無醫療保險可用。許多人像梅麗莎一樣，由於治療被延誤，健康狀況嚴重惡化。對一些人來說，高額醫藥費甚至比新冠病毒更可怕。
“疫情期間，醫療旅遊的需求被壓抑了。尤其是在美國，越來越多的的美國人越過美墨邊界尋求治療。”醫療旅遊研究中心（Center for Medical Tourism Research）創始人、美國聖道大學（University of the Incarnate Word）教授David G. Vequist IV說。
根據全球醫療旅遊指南《境外患者》（Patients Beyond Borders）的數據，在疫情暴發前就有數百萬美國人前往其他國家治病，能夠節省40%至80%的醫療費用。墨西哥和哥斯達黎加已經成為牙科護理、整容手術和購買處方藥等最熱門的目的地，而泰國、印度和韓國則能進行更復雜的手術，包括骨科、心血管、癌症和生殖系統手術等。
美國國家旅遊局（National Travel and Tourism Office）的數據顯示，2019年，1.1%的美國人出國旅行的目的是接受治療。
醫療旅遊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2020年3月至6月期間，美國至少有17.7萬臺手術被推遲，非必要手術的需求量也在不斷增加。
“尋求醫療旅遊的人群是典型的‘窮忙族’。”醫療旅遊網站“病人無國界”（Patients Beyond Borders）首席執行官約瑟夫·伍德曼（Josef Woodman）說。“新冠疫情讓世界各地的低收入人群和中產階級的日子更加難熬，很多人不得不出國尋求低價醫療服務。”
歐洲醫療旅遊方興未艾
47歲的薩默維爾（Somerville）準備2021年2月去土耳其做頭髮和鬍鬚移植手術，費用共計3000美元（約合人民幣1.9萬元），其中包括治療費、住宿費和陪同翻譯費。
他說：“我要好好享受生活，才不要躲在家裡當縮頭烏龜。當然，相應的預防措施也得做好。”
在歐洲，土耳其近期一直對遊客開放，只有來自英國的遊客需要進行新冠病毒核酸檢測，防止傳播性更強的新冠病毒變異毒株進入土耳其。
為遏制新冠病毒的傳播，土耳其週末對當地居民實行嚴格的宵禁，但外國遊客可以自由活動，不受任何限制。在伊斯坦布爾的主要街道伊斯提克拉大街（Istiklal Avenue）上隨處可見做完頭髮移植手術、頭上纏著繃帶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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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英國遊客馬丁·賴特（Martin Wright）在伊斯坦布爾做了頭髮移植，當時英國發現了新冠病毒變異毒株。他說：“現在是做手術的最佳時機。酒店很便宜，醫院床位富餘，你可以在國外休養，不必向任何人解釋移植頭髮的原因和手術過程。”
2020年夏天，歐洲各地放鬆了封鎖限制，英國人開始前往歐洲大陸接受治療。此前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的擇期手術等待患者量打破了歷史記錄。NHS的數據顯示，隨著英國醫院收治新冠患者的能力下降，數十萬患者已等了一年多的非緊急手術可能會繼續延期。
英格蘭西南部普利茅斯（Plymouth）的77歲退休護士辛西婭·赫奇斯（Cynthia Hedges）在醫院等待了19個多月後，於2020年8月前往法國接受了膝關節置換手術。
她在採訪中說：“我幾乎無法走路，甚至都不能走到花園，全靠止痛藥“續命”，一度感到很絕望。我知道當時去醫療旅遊風險很高，但那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值了。”
雖然旅行限制收緊，醫療旅遊的需求量仍有所上升，而疫情期間本國醫療資源緊張使醫療旅遊更加吃香。
麥克塔格特表示：“不管是在歐洲還是美洲，手頭不寬裕的人會尋求並更容易接受醫療旅遊。既能出國旅遊又能低價治病，何樂而不為。”
原文來源：The New York Times
原文標題：Why Medical Tourism Is Drawing Patients, Even in a Pandemi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