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难忘童年钩洋槐花》

洋槐花,是我们关中人对一种槐树花的称谓,区别于国槐的洋槐树,开花在春末夏初。鲜嫩诱人的槐花可以食用,而我们国家传统的“国槐”开花在盛夏,且不能食用。

对于洋槐树这一物种,它是双子叶植物纲,豆科,刺槐属植物,原产北美的树种,公元1601年就引入欧洲,公元1877年后引入中国,清代乾隆十三年(1748年)的《涿县志》、《高阳县志》、《怀安县志》都有引进刺槐的记载。因其适应性强、生长快、繁殖易、用途广而受到北方大部分地方的欢迎。

洋槐树在北方,那就是一种极常见的树种,为区别于传统的国槐,大家就在它名字前加一个特定的“洋”字,表示它的不菲身价。

在曾经的关中地区,大部分农家都过着粮食比较稀缺的日子,尤其是春末夏初时节,春分日过后白天日渐变长,缺少食粮的农家,饿肚子是每家都有的常态,每每这个时段,老人们就不住地念叨“快了,洋槐树的骨朵大了,洋槐花快开了!”

散文《难忘童年钩洋槐花》

——盛开的洋槐花

这满怀希冀的念叨,也是我们小伙伴们最解馋的法宝,有着如同“望槐止饿”一般的效果,大家都渴盼洋槐花的早日开放。

每个小伙伴每天都把门背后的洋槐花“钩达”一次次地放倒,检查它“f”形状的钩钩是否结实,是每个小伙伴们的必修课,每天晚上甚至在做梦时,都梦见满树香甜的洋槐花开放,蜜蜂嘤嘤嗡嗡地飞舞,甜丝丝地洋槐花被一大把一大把地塞进口中,每个人都贪婪地咀嚼着,不少的早上起来,枕边的口水就是我们一整晚都梦见吃洋槐花的后遗症。

生命力旺盛的洋槐树,在关中地区无论是房前屋后、土坎上下,还是水库旁、没有人家的空园子里,都有它们顽强的身影,那硕大的树冠、粗糙的树皮、虬枝婆娑的模样,就是我们这个时节梦中常有的偶像,卵圆形互生的槐树叶勉强遮住太阳光的时候,洋槐花的花蕾挂满枝头的时候,我们饥饿的肚子仿佛有了指望,每天下午放学后,村子南边那棵每年开花最早的老槐树下,转悠的小伙伴就异常地多,大家心照不宣地共同目的,就是巴望着她早日开花。

春风携着黎明的晨光和那股久违地甜丝丝味道涌入窗户,大人催促起床的呐喊声也是这样的香甜,下午放学就可以钩洋槐花,马上就变作现实,草草地好穿衣服,背好书包先不去学校,急匆匆地跑到老洋槐树旁张望,是我们共同的行动。

扑鼻的香甜味道逐渐变浓,我们的梦想马上就可以实现了,小伙伴们忍不住的奔跑着、呐喊的欢呼声,催促着一个个小伙伴更加渴盼地狂奔着,到了洋槐树近前,心满意足地吮吸着甜丝丝的味道,幻想着下午放学后的美好憧憬,早操铃声鄹然地响起,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挂满洋槐花的大树,一步三回头地朝学校走去。

在这个漫长的一天里,就连平日里最精彩的语文课也变得索然无味,因为大家的心思还在洋槐树周围盘旋着。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放学,趴在课桌上草草做完作业,就飞也似的奔向大槐树下,没有上学的弟弟妹妹已经掂着洋槐花钩达等在树下,初开的洋槐花都在树梢,仿佛一个个小猴子一样爬树,就是大家不约而同的比赛过程。

堂哥是我的搭档,爬树是我的强项,机灵的堂哥在树下指挥着我,迅速占领洋槐花最繁茂的枝头,身处洋槐花从中,大口呼吸香甜的洋槐花味道,转动洋槐花钩达每一次清脆的折断声、徐徐飘落挂满洋槐花的枝丫,第一时间逮到它,就是堂哥接下来的任务。

散文《难忘童年钩洋槐花》

——惹人喜爱的洋槐花挂满枝头

忙不迭的堂哥不时地叮嘱我脚下踩稳当,双手不停歇地捋下洋槐花瓣,高高的树顶上,先架好洋槐花钩达,再轻佻地翻上爬下、再爬上堂哥指定的目标,这是我一年当中爬树最顺溜的时刻,而且是名正言顺的活动。

眼见我倆的笼子里的洋槐花都满了,堂哥命令我下树,而在树上玩得意犹未尽的我借口给“园子婆”家也钩一些,岁爸(关中人对小叔父的称呼)去生产队劳动,不能按时钩洋槐花,给“园子婆”洋槐花是伯父的指令,堂哥就默许我在树顶的惬意行动。

当我下得树来,其他小伙伴的笼子总没有我和堂哥的多,看着堂哥双手被洋槐树刺戳伤流血的伤口,他总是非常满意地笑着说“没事,明天早上有洋槐花疙瘩(麦饭)咥了!”。

坐到满笼子的洋槐花旁,我才觉得双腿酥软,抓一把甜丝丝的洋槐花美美地嚼起来,真是最甜美的享受,当年咥着香甜的新鲜洋槐花的感觉,是现如今再也找不到能有替代品的美食。

四十多年就这样飘然而过,已经升为爷爷辈的我们,堂哥的外孙已经顺溜地跑来跑去,而“零零后”“一零后”们肯定体验不了我们当年对洋槐花的期盼与眷恋的心情,那稍微拌一点面粉上锅蒸出的洋槐花疙瘩,就是上苍赐予我们农家“青黄不接”(关中人对春夏之交最贴切的称谓)时,垫饱肚子最实惠的恩赐,流蜜的槐花生吃甜脆可口,蒸熟后筋道爽口,跟麦面馍一样的耐饥,多余的槐花晒起来储存,一直可以吃到麦子成熟。

不用我们经管的洋槐树花儿,就是我们关中人曾经最亲切的代食品!

现在的年纪也不允许再爬上洋槐树,去钩洋槐花,但每到洋槐花开放的这个时节,眺望满树繁茂的白色,恣意呼入甜丝丝的味道时,爬上高高的树顶,钩洋槐花的回想不由得又一次次闪现脑际。

有一年去咸阳古渡公园的自来水源那块,碰巧看到土丘上绽放的洋槐花,我甚至都有了爬上去攀折一点的念头,爱人理智地提醒着“老家伙,还以为是当年流着鼻涕的时代了!”

摸摸已经谢顶的秃头,瞧着同龄人斑白的头发,嘴上应着小可爱们“爷爷”的称呼,真的时光不饶人,老胳膊老腿已经再不能爬树了,还有最重要的客观条件就是:早就不缺吃的日子,谁还稀罕爬上树去钩洋槐花呢。

楼下的超市就有售卖的新鲜洋槐花,爱人买了一斤洋槐花,蒸好的洋槐花疙瘩,两个人三天都没有咥完,“饿来吃糠甜如蜜”的年代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曾经钩洋槐花的经历,全做是一种童年的乐趣罢了。

这就是一位当年洋槐花痴迷者,对“钩洋槐花”年代最质朴的回忆!


——郝景望在关中祝福大家吉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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