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典歷】進言之難

【清風典歷】進言之難

【譯文】

臣韓非並不是認為言說很難,之所以難以進言的原因,是因為:話說得和順流暢,豐富而有條理,則被認為是浮華而不實在;說得忠厚恭敬、耿直周到,則被認為是笨拙而不成體統;論說詳徵旁引,類比推演,反被認為是虛浮無用;把精微的道理簡要概括,言辭簡略又不加修飾,則被認為是刻薄而不懂辯說;話說得激切明快無所避諱,觸及他人內心隱情,則被認為是惡言中傷而不知謙讓;立論寬宏博大,深遠難測,則被認為是浮誇而毫無用處……這就是為臣我覺得難以進言而倍感憂慮的原因啊!

【品讀】

難言之痛

《難言》為韓非向君主陳說進言之難的一篇上書,通篇言辭懇切,瀰漫一股深深的無奈與憤懣。韓非本來就因為口吃而不善言辭,可這裡卻將人世間所有的“難言”都呈現給了我們。

他詳細列舉分析了進言之所以不被聽取採納的種種情況:或者華而不實,或者笨拙不倫,或者虛浮無用,或者刻薄不辯,等等。他接著指出:“家計小談,以具數言,則見以為陋;言而近世,辭不悖逆,則見以為貪生而諛上;言而遠俗,詭躁人間,則見以為誕;捷敏辯給,繁於文采,則見以為史;殊釋文學,以質信言,則見以為鄙;時稱詩書,道法往古,則見以為誦。”意思是,如果談論家務瑣事,說得具體詳實,則被認為是淺薄而無見識;所說切近世俗,言辭端正無所違背,則被認為是貪戀性命而奉承君主;所論遠離世俗,言辭怪異獨特,則被認為是怪誕荒唐;話說得機敏巧辯,文采繁富,則被認為是虛飾浮誇;完全拋棄文獻典籍,陳說質樸真實,則被認為是粗俗淺陋;援引詩書經典,遵從效法古代文獻,則被認為是死背古書——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凡此種種,歸根結底就一句話:不管怎麼說,結果都是錯;不管怎麼說,結局都是痛。韓非深知“度量雖正,未必聽也;義理雖全,未必用也”。這進言之難真是道出了多少正直賢臣的一生之痛!

如韓非所舉,有德才如孔子、管仲、伊尹、文王、鄂侯、鬼侯、比干、曹羈、百里奚等古代有名的仁賢忠良有道之士,其面對悖亂暗惑之主,結局尚且不免身死亡走,或受刑遭辱。愚主難說,君子難言,況且良言往往逆耳難聽,能聽得進去的君主有幾人?

其實,古代也有專門負責匡君之過的職官設置。文獻記載,商代即有“司過之士”,周代有“保氏掌諫王惡”,春秋以後的列國也有“大諫”“司過”一類的諫官。但由於最終無法在根本上限制君權,所以臣之賢愚,言之忠奸,善惡好壞,全憑君主一人說了算,所謂諫官也就必然流於形式了。套用魯迅先生的話:翻開歷史,粗看歪歪斜斜地都寫著“從諫如流”四個字,但仔細辨認,才從字縫中看得出其實滿本都寫著兩個字:“不聽”。

也是,在那個專制恣肆的時代,要想國政昌明,國君首先得是明君聖主;倘若國君資質一般,至少也要能聽得進去賢臣諫言。最要命的是,國君昏聵,油鹽不進,你怎麼說都是錯。進言不成,反倒弄得自己大禍臨頭。可惜,這些道理韓非都懂,但自己卻“終不能免”。連司馬遷也說他是“然韓非知說之難,為《說難》書甚具,終死於秦,不能自脫”,因而悲傷不已——他真是韓非子的異代知音!(阿陽)

【清風典歷】進言之難

山楂

山楂:果實較小,類球形,直徑0.8~1.4cm,表面棕色至棕紅色。開胃消食、化滯消積、活血散瘀、化痰行氣。用於肉食滯積、症瘕積聚、腹脹痞滿、瘀阻腹痛、痰飲、洩瀉、腸風下血等。主產河南、河北、山東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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