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2011年文)

2009年計劃寒假單車旅行。

一直都愛《練習曲》,有些事現在不做什麼時候做。

就連阿里CEO辭職,馬雲都用了這句話,不過他說的是英文。

If not now? when?!

If not me?who?!

旅行開始的前兩天,安迪決定市內踩點,拿上gps,錢包,還有相機。。。

是的,相機——瞬間變成永恆的機器。安迪想同布拉德皮特那樣,站在蒙大拿州特律河旁,手拿著金鱒魚,儼然一座藝術品。可是影片的結尾是,生活不是藝術,就算一時絢爛也不能長久。

安迪為什麼要帶上相機,是為了永恆嗎,是為了把它壓在箱底而某一天無意翻出帶有的樟腦丸氣味嗎,又或者是為了年老力衰的安迪拿著那販黃的照片時空氣中的弱弱愁絲。不,是為了目光,是為了注視,瞬間的觀看者總是那麼的少,變成了照片,它的觀看時間就被無限拉長,目光終將變成聚光燈一般明亮。

然而,永恆,又或者不朽就好嗎?不受注視就應該落寞,孤獨嗎?

只見泰徹奧-布拉在椅子上扭動,臉色刷白,雙腿時而夾緊時而放鬆,直盯著天花板翻白眼。這位著名天文學家在宮廷晚宴上因羞於上廁所而漲破了膀胱,死後作為面子和小便而獻身的烈士而不朽。

在一次晚宴上,師兄好奇地詢問老闆在他剛來單位時何以知曉他與師姐的戀人關係,老闆笑而不答。卻說他知道安迪做事是怎樣的不主動,科室王工怎麼樣的老而迂腐,新人李某他是怎樣的慧眼識英雄。老闆頭戴光環坐於上座儼然萬物通曉的先知。

呵呵,何以知曉一切?是被注視,是攝影鏡頭,無所不在的鏡頭。

我們這個世界不是注視過少,而是注視太多,每個人都在攝影鏡頭下無所遁形。

即便攝影鏡頭未被髮明以前,它的非物質化的本質早就存在了。即便沒有鏡頭對著,人們的表現與他們被攝入鏡頭時是一樣的。。

安迪終於到了踩點旅行的終點——廣從高速,安迪拿出相機,對著路牌按下了快門,和安迪一起注視這一偉大時刻的不止安迪一人,還有一人。他有幸意識到了這一時刻,而他更關心的是安迪的神情,因為他把手放進了安迪的上衣兜,拿走了相機。隨後就混進了人民的隊伍,沒有人能察覺他出來。

當安迪發現相機被盜,口袋空空如也時,一切都晚了。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沒有人察覺到了安迪臉上氣色已變——啊,相機沒了!!賊,一定是賊!!他混進了人民的隊伍。怎麼辦?嗯,應該找人民警察。

他氣喘噓噓跑到虹橋派出所,“您好,我的相機被盜了!!”

是不是被盜呢,恩——管它呢!一定是賊。

安迪知道是找不到了,他必須找一個人和他一起來對這件事情負責,我可不想一個人承擔。

為了讓人民警察把這個事當成一個事,他甚至展現出失去一件如此美好的東西的惋惜、哀傷的表情。

哦,不,我惋惜的,哀傷的根本不是相機,而是我的夢想——我“蓄謀已久”的旅行。他反駁著。

要知道,他一直有個信念:上帝對我是仁慈的,他安排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一定是有意義的。

要知道,這件事一定是上帝安排的,它的意義呢?是僅僅為了失財嗎,它一定暗示著什麼。它針對的一定這次旅行,難道路上會出問題嗎?

它現在是沒有意義的,我應該取消這次旅行,它就有了意義了。是這樣的,沒錯。要知道上帝一定是對我仁慈的。

安迪從警察局出來,沒一點失落。

上帝對我是仁慈的,對我一定是關愛的。

在路上,他只有一事不明。當年他突然有考研的想法,我以為這是上帝給他的禮物,是上帝給他的信息。可是,他到現在還沒看到它的意義在哪裡。聽說除了上帝之外,還有一個撒旦,它不該會是撒旦的“禮物”吧。

安迪最終踩車回到了住處,除了在路上走錯了幾個路口,畢竟天真的黑了。

安迪在宿舍懶懶地睡了兩天後,第三天就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車廂裡鬧哄哄的,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嗯,還是這樣回家舒服啊。

“你也是學生啊,哪裡的啊”

“嗯,是啊,中山的。”

“你學什麼的啊”

“我啊,學醫的,預防醫學”安迪說。

“哦”。

和一箇中大學數學的男生聊了一通。

這時火車上廣播,“尊敬的旅客,客車16車廂一名旅客突然暈倒,旅客中如有醫務人員希望能給予幫助,謝謝!!”

安迪馬上意識到,尷尬地笑了。

這時對面的一個廣工的戴眼鏡的女孩也笑了,把手抬了抬,“呵呵,剛好。”

“呵,我不是臨床醫生。”

那笑靨和動作,優雅而富有魅力,她的手指,纖細,玉質。她抬手時,有一種令人銷魂的輕柔感。我愛上了這動作,這動 作是屬於她的,我愛屋及烏,也愛上了她。

這不屬於愛嗎?這當然是愛。我們不一定要了解她,認識她,也能愛上她,這種愛才是最最純潔的愛,這種愛不要求索取,它只發生在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多一分、多一步而不得,我就這樣愛上自然一樣的愛上了這個女孩。

對,我們將按照世俗的規則結婚,以及生子。

我們結婚以後,我們的愛情的延續就要靠繼續發現這樣的愛——美的瞬間,又或者靠回憶這樣的瞬間來維持。

安迪以前聽說一個故事,說一個男孩愛上了一個女孩,對她死心踏地,然而,在一次約會時,女孩為了討好他,就去了美髮店修剪了頭髮,換了一個髮型,當男孩在約會的老地方看到女孩時,他知道他們的愛到了盡頭,就決定分手了。因為他愛的就是女孩那可愛的微翹頭髮。愛情的世界裡細節是多麼重要。不,不,你應該問,你愛她,愛的是哪一部分,是那微翹的嘴唇嗎,還是微凸的牙。

當女孩趴在那睡了的時候,安迪輕輕地把女孩柔軟的頭髮纏著自己手指上。

過道上的人向安迪這邊望了望,安迪全不理會,像一個情人一樣纏著柔軟的頭髮,真美。

但安迪內心澎湃,安迪知道,自己像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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