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江泓（古生物科普專家）
人類分幾種？白種人，黃種人，黑種人？其實在生物分類學上，今天地球上75億人都屬於同一個人種，那就是智人（Homo sapiens）。智人屬於人屬，是人屬中現存唯一的種，不過在史前時代，人屬中曾經出現過多個人類物種（包括我們智人種）。但就在2019年4月10日，考古學家宣佈發現了新的人類物種——呂宋人。
5萬年前的新人種！
2019年4月10日出版的《自然》雜誌封面很特別，是兩顆人類的牙齒。牙齒下面的標題是“OUT OF ASIA：A newly discovered species of hominin from the Philippines”，雜誌中發表了一篇名為《來自晚更新世菲律賓的一人屬新種》的論文，論文介紹了一種生活在5萬年前的古人類——呂宋人（Homo luzonensis），封面的兩顆牙齒便是屬於呂宋人的。
▲卡亞俄洞穴所在的位置，圖片來自網絡
▲發現古人類化石的卡亞俄洞穴，圖源：《衛報》
聽名字就知道，呂宋人發現於菲律賓面積最大的島嶼呂宋島上，具體地點是呂宋島北端一個名為卡亞俄的洞穴。早在2007年，考古學家就在卡亞俄洞穴中發現了古人類的化石，可惜只有一塊足骨，化石測年為6.7萬年前。考古學家們再接再厲，在之後的發掘中終於發現了大量古人類化石。經過研究，新發現的化石屬於三個人類個體，包括了牙齒、四肢和手腳的部分化石。
▲本次研究的來自三個個體的化石電腦幾何圖，圖片來自網絡
為了搞清楚這些古人類的真實身份，研究人員對化石進行了CT掃描和幾何形態測量，最終確認化石屬於一個全新的人種。在為數不多的化石中，研究人員發現了進步特徵與原始特徵並存的現象：進步特徵表現在牙齒上，呂宋人的後部牙齒釉質牙本質界 (EDJ) 形狀和臼齒後部齒尖縮小等特徵與後期人屬成員接近；原始特徵出現在腳上，呂宋人的腳趾骨形態竟然與生存於200至500萬年前的南方古猿相似。
▲呂宋人牙齒化石，圖源：《衛報》
呂宋人為何“原始又進步”？
為什麼呂宋人身上既有非常原始的特徵，又有很進步的特徵？這還要從呂宋人來自何方講起。儘管名字裡有“呂宋”兩個字，但是他們並非呂宋島土生土長的土著物種，科學家推測他們的祖先可能是來自200萬年前從非洲走出來的直立人。如果真如科學家推測的那樣，新的問題出現了，直立人又是怎樣跨過海洋來到呂宋島上的呢？
在研究結果尚未公佈前，目前一種比較科學的推測是：在170多萬年前，當時地球正處於嚴寒的冰川期，海平面要比今天低得多，亞洲大陸與東南亞的群島之間出現了路橋，呂宋人的祖先正是通過路橋從亞洲大陸走到呂宋島。如果真的是這樣，呂宋人的祖先就是來自中國大陸的直立人，他們是中國直立人的後代；另一種觀點認為，即便是在冰川期，呂宋島與亞洲大陸之間深海依然無法變成陸地，那麼呂宋人的祖先就得繞一個大圈，從中南半島經過蘇門答臘和婆羅洲，最終登上了呂宋島。這個觀點有化石證據的支持，那就是弗洛勒斯人（Homo floresiensis）。弗洛勒斯人在亞洲最南端的弗洛勒斯島上被發現，這個島與澳大利亞隔海相望。弗洛勒斯人身高只有1米多一點，是名副其實的小矮人，他們的祖先和呂宋人一樣是來自大陸的直立人，只不過後來隨著海平面的上升，原來的路橋紛紛消失，這些直立人被困在了島嶼之上，最終演化成獨立的新人種。
▲直立人在全球擴散的示意圖，圖片來自網絡
▲更新世東南亞與大洋洲地圖，淺綠色為曾經的陸地，圖片來自網絡
▲生活在弗洛勒斯島上的弗洛勒斯人，圖片來自網絡
研究人員試圖提取呂宋人化石中的DNA以確定他們與弗洛勒斯人和其他人種的關係，遺憾的是沒有成功。科學家目前還不能確定呂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是他們消失的時間是5萬年前，這個時候恰好是智人進入東南亞的時間吻合，智人很有可能見過呂宋人。
作為靈長目—人科—人族—人屬之下最新的種，呂宋人的發現具有重要的意義，為我們研究直立人在東南亞群島的擴散提供了寶貴的材料。
知識延展
從人屬人種分類看，除了呂宋人，目前科學發現的其他人種還有：弗洛勒斯人、能人（Homo habilis）、魯道夫人（Homo rudolfensis）、匠人（Homo ergaster）、直立人（Homo erectus）、西布蘭諾人(Homo cepranensis)、先驅人（Homo antecessor）、海德堡人（Homo heidelbergensis）、納萊迪人（Homo naledi）、尼安德特人（Homo neanderthalensis）、丹尼索瓦人（Denisova hominin）、得羅西亞人（Homo rhodesiensis）和智人。
▲尼安德特人(左)和晚期智人（右）的頭像重構圖 圖片來源：Timetoast
從演化關係上看，智人與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都是由海德堡人演化而來的，除了智人之外，其他所有已知和未知的人屬物種都已經滅絕了。但是據著名生物學家斯萬特·帕博的《尼安德特人》一書中研究成果顯示：今天除非洲以外的所有人都帶有尼安德特人的遺傳密碼，這種古老的人類從未消失。準確的說，現代人類基因組裡有著2%的尼安德特人基因，這意味這幾萬年前，智人與尼安德特人的交配行為不是偶然，而是大規模的發生。
▲人類演化簡圖，圖片來自網絡
參考資料：
Détroit, F et al. A new species of Homo from the LatePleistocene of the Philippines, Nature, 2019, https://doi.org/10.1038/s41586-019-106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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