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警惕一場更可怕的“心靈瘟疫”

趙建:警惕一場更可怕的“心靈瘟疫”

作者:趙建,西澤研究院院長


各種觀念、感情、情緒和信念,在群眾中都具有細菌一樣強大的傳染力......頭腦混亂就像瘋狂一樣,它本身也是易於傳染的。

——勒龐,《烏合之眾》,廣西大學出版社


我們現在跟外國人溝通的時候,真的可以感覺出來,人家就是那種藏的極深的恨。

——《一個疫情倒爺的自述》

不寬容的根源只有一個,那就是恐懼。

——房龍,《寬容》

為什麼在現代文明社會,仍然會發生世界大戰、種族大屠殺、校園槍擊、集體變態(N號房)、街頭暴亂等殘暴的反社會、反人類行為,有些事件的兇殘程度,甚至超過古代、原始時代。這是著名社會心理學教授弗蘭克爾一直苦苦追尋的問題。

他說,“作為心理治療師,我在工作中能夠幫助很多個體,但同時社會卻在大批量地製造更多的精神患者......”(弗蘭克爾,《心靈考古》)。

就像股票突然熔斷,看似已經脫離動物性的現代文明社會,集體良知在某個特殊的歷史時段也會突然“跌停”,出現返祖和集體喪失人性的現象——納粹屠殺幾百萬猶太人的同類相殘行為,恐怕連動物和我們的史前祖先都做出不來。

這樣的集體道德突然塌陷的可怕現象,在人類進入現代社會後仍然一再上演。人類的這種自相殘殺行為,根本上是來自社會集體心理的極度扭曲。有些是顯性的文明、文化衝突,有些則來自集體潛意識、無意識。

此時,我們正經歷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瘟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生理上的傳染病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社會心理的惡化,尤其是集體的潛意識在悄悄的發生變化——對立、割裂、仇恨的病毒正在滋生,並快速的向全世界、全社會傳染。這可能是比新冠病毒更可怕的“精神瘟疫”。


趙建:警惕一場更可怕的“心靈瘟疫”


一、疫情造成的心靈創傷:集體焦慮與戾氣

我們今天經歷的是一場生理學意義上的瘟疫,病毒的傳染和爆發直接傷害的是人的肉體。但是,在由疫情引發的混亂局面下,隱藏著另一股悄悄發生的暗流——心理和精神層面的“瘟疫”:人與人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種族與種族之間,一改往日的信任和合作,開始相互猜忌、相互指責、相互仇視。價值觀、意識形態和信仰之間的衝突和敵對,多少年來似乎從沒像今天這樣嚴重。

戾氣和衝動很容易傳染,這是精神瘟疫與新冠病毒的相似之處。仇恨的心魔一旦打開,就會像病毒一樣迅速在人群中蔓延;人與人之間不再是求同存異、容忍異己的寬容,而是陷入互不信任、互相厭惡的焦躁氛圍。不同頻道的對話,雞同鴨講,人們越來越沒有耐心傾聽。積聚到宏觀層面,就是國家主義、種族主義和社會撕裂。這種精神瘟疫,所造成的損害,可能並不比生理病毒輕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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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暴徒 圖源:《獨家》


我在《憂傷的香港》中已經提醒集體性心理疾病的傳染性和破壞作用。雖然可能一開始,集體的訴求是理性的(民生、法制、公平等),但是在集體行動的過程中,特殊氛圍的過度渲染,比如煽動性口號、帶頭效應、衝動展示、不實傳聞、虛假視頻的傳播等,會帶來

逆向淘汰的效果。理性的聲音逐漸被壓制,變得衰微而異類;相反,帶有極端目的、扭曲本意的“狂熱分子”會登上大眾舞臺。這個時候溫和派或者退出,或者也轉變為激進派。總之,在浩大的群眾運動裡,一般不會存在溫和的穩態。


當前來看,或許這突如其來的疫情,讓人與人之間產生了意想不到的距離和隔閡,人與人之間不再信任和寬容,而是相互猜忌、爭吵和互懟。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公共事件,從吹哨人到圓圓日記,從病毒起源到制度優劣,本來在日常工作生活中親密無間的同事、同學、朋友,甚至是生活在一起的親人,都突然會因重大事件和人類前途方面的三觀不合而割袍斷義、互相拉黑。

同病毒一樣,精神瘟疫也有巨大的破壞力,有時甚至比疫情更加可怕。相互猜忌和對立,上升到國家和民族層面,就可能引發“衝突螺旋”:疫情—困境—敵對—更大的困境—更嚴重的敵對。而對抗的形式從輿論戰、貿易戰、金融戰等相對溫和的領域,很容易轉入冷戰甚至是恐怖的軍事戰爭。而對於殺傷性武器烈度已經抵達頂峰的今天,即使不用核武器,局部戰爭所造成的代價也不是人類所能承受的。


我們回顧一戰和二戰以前的國際局勢,都具有這種濃厚的猜忌、對立、仇恨和狂熱。意識決定行動,在瘋狂的集體行動之前,人類社會的底層已經湧動著心智扭曲的暗流。它雖然看上去只是像一場“慢性病”,看上去似乎就幾個人在散步一些極端的思想和言論,但是一旦遇到合適的氣候,就如同汽油或乾柴沾上了火星,一場聲勢浩大的來自人類集體心靈或潛意識(集體無意識)的運動就會席捲大地。對此,茨威格對一戰以前(《昨日的世界》),德魯克對二戰以前的這種詭異的氛圍,都有著細緻入微的描述(《旁觀者》)。

這種集體心理瘟疫的可怕之處是:它像病毒一樣不可控,具有高度的傳染性。有時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滑向不可收拾的深淵。而在今天的互聯網時代,心理瘟疫會在互聯網社交媒體快速傳播,那些帶有個人極端情緒和戾氣的尖叫,形成一浪高過一浪的輿論熱潮。這些“鍵盤行為”,雖然在短期內並不會付諸實際行動,而且還會因為宣洩而降低烈度,但累積時間過久,就很可能演化為現實的行動。比如最近幾年一些國家和地區的街頭暴亂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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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日本鍵盤俠殺人事件》


本次疫情發生後,人們之間的割裂正在變得前所未有的大,並不是因為害怕傳染導致的距離拉開,而是對各種熱點的立場和三觀差異太大。這種集體心理的變化,可以看成是這次大疫情帶來的精神創傷。當個人遇到突如其來的災難,需要心理醫生或專家的干預,集體心靈的創傷該如何修復?在災難面前有兩種選擇,對於理性的個體來說,最優的選擇是選擇與他人合作共同應對不幸。但是對於集體來說,一個國家、一個種族,很可能會走向另一種極端,將不幸轉嫁到別人身上。更加令人擔心的是,

集體情緒和認知的變化,一旦與政治聯繫在一起,就可能形成可怕的民粹、法西斯、暴力運動和軍事對抗。這時,來自集體精神疾病轉換成的極端行動,會形成後疫情時期的二次傷害。亨廷頓的“文明衝突範式”,將會以一種極其慘烈的形式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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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文學敘事與思想的貧困:禁錮的後果

我們不知道這是本來就有的認知上的差異,還是因為疫情隔離時間太久而產生的暫時的焦慮、狂躁甚至是抑制不住的歇斯底里。但有一點我們比較確信,那就是信息爆炸和自媒體時代,人們獲取信息和意見的渠道,很容易被單線條的傳播和極端化的表達所左右。一方面,信息高頻時代,人們已經失去了深度和長時間閱讀和思考的耐心,大量的快訊和短視頻佔據了信息渠道,個人獨立判斷的時空被剝奪,在浩如煙海的線上集體群落裡,很容易形成極端化的情緒和意見。

被隔離在小小的空間,獲取信息和與他人交流只能通過線上。而線上自媒體制造的各種訊息和內容,往往帶有片面、誇大、高頻、充滿衝擊力的色彩,加重了人們的情緒:如果對世界的感知只靠一篇篇臉譜化、簡單化、線性化的熱文,而不是親身體驗和深度閱讀,那麼就難免製造簡單的“左右”對立。因為現實本身是複雜的,任何線性化近似的表述都會帶來偏頗和極端的認識。

另一方面,長期的管制和禁錮,導致這個社會的敘事能力嚴重不足,思想貧困,缺乏由多元化形成的容錯體系。文學退化,這個時代缺乏真正的記錄者。文學娛樂化、淺薄化,文學家讓位於喧譁的網絡寫手。而這些寫手明顯沒有勇氣和能力擔負起這場史詩級疫情的刻畫者。

如果語言與現實之間存在映射,像本次疫情這樣大事件的描述,需要《戰爭與和平》、《悲慘世界》、《罪與罰》、《紅與黑》等這樣的偉大的作品,她們通過有血有肉、立體式、史詩級的高超文學技藝來描述現實的是是非非,讓人們得以全方位的看到在這個大時代的宿命裡,每一個個體的卑微、渺小、堅強,以及悲壯的英雄主義。

文學是呈現現實原生態的一種方式,它不卑不亢的站在“上帝視角”,通過對“人”的刻畫(尤其是內心活動),來還原一個個具體的細節以儘可能的靠近真相(真相似乎用於無法實現,但可以無限接近),而不是非黑即白的“大讚歌”和“大字報”,也不是空喊的口號和一篇篇八股新聞。整齊劃一的語境秩序中,往往是空洞的美學和思想。

本次疫情爆發的整個過程中,主要靠一本日記承擔起民間敘事的責任。日記是自我表達的一種方式,她真實但又過於自我的從一個女人的視角來置身其中的“旁觀”這場大災難,難免有抱怨、憤怒和個人情緒的表達。一個寬容、平和和理性的社會對一本個人日記,不應該有如此大的激憤(當然可以不同意、不認可)。

換句話說,一個成熟的社會應該從法治的角度(傳染病法、公共衛生法等有明確的民事和刑事追責要求)去解決問題,而不是把憤怒轉嫁到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作家身上。更可怕的是在沒有明確證據下,上升到了賣國賊和漢奸的角度。更有一些人,甚至組織起來要對當事人實施人身傷害。這難道是正常的社會心理?

從另一個角度也反映出,日記的文學敘事能力嚴重不足——過於單薄,過於自我(很多都是家長裡短的“聽朋友說”),很多描述來自朋友圈和自媒體,而不是實際體驗——這就陷入了敘事空轉和自我循環。當然,作者本來並沒有把日記當做嚴肅的文學作品來看待,只是一種個人情感的抒發。在隔離和封城的日子裡,人難免焦慮和憋屈,武漢某個小區集體吶喊和唱國歌的短視頻,展現的也是這一點。但是,作為職業作家,為什麼不能更加嚴肅、更富有責任感的去描寫和刻畫?要知道這是她的本職工作。一定是什麼在禁錮著作家們的表達邊界!

這就是一個時代的遺憾。文學和思想作品本來是治療精神瘟疫的良藥,但她們在籠子裡早已失去自我。當人類需要文學家和思想家的時候,他們並不在場。文學的死亡意味著任何一種缺乏敘事能力的記錄,都將引發激烈的爭論和嚴重的分歧。我們已沒有足夠出色的文學家、思想家,有能力將這次疫情置於人類共同命運的高度,讓不同國家的人們放棄隔閡、矛盾和衝突,攜手並肩作為同一個地球村的村民們,一起為戰勝疫情而努力。


趙建:警惕一場更可怕的“心靈瘟疫”

圖源:微博


於是當大疫情來臨,一方面各國在抓緊研製藥物和疫苗,另一方面在爭奪敘事和話語權。對於一些國家,文學死亡和思想貧乏的惡果終於顯現——情感越是單薄,心態越容易惶恐;認知越是淺顯,情緒越容易極端。當災難和劇變來臨,長期浸淫於物欲和禁錮於認知中的人們,最容易患上集體或者社會精神疾病——烏合之眾的大眾心理與群眾的臆想癲狂。

集體的非理性就在這裡,在嘈雜的歡呼和聲討浪潮裡,無法聽到理性的聲音。或者說是無法聽到有力量的理性又富有溫度的聲音。在病毒疫情導致的精神瘟疫裡,人們需要出色的文學家去敘事,卓越的思想家去啟蒙,偉大的文學和思想作品,都是治療集體心理瘟疫的良藥,也是防止戰爭、民粹運動等悲劇發生的精神疫苗。(當然,疫苗不是一勞永逸,新的精神瘟疫還可能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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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走出“烏托邦與文明的悲劇”:寬容和信任系統的重建

從集體行為學和社會心理學角度,雖然單個人的微觀行動是主觀的、唯心的,但積聚的人類心理活動交匯在一起,便形成了一個“客觀”的意識體系和精神世界(客觀唯心主義?),這個並不能以個人的主觀意志而轉移。

當然更值得研究的,是集體潛意識或無意識——人們無法自我察覺和顯現的集體心理活動。這個集體潛意識或無意識,可能更加可怕,它深藏在人們的心靈深處,自己覺察不到。當有一天被壓抑的情緒以極端的形式釋放出來,就像經歷了一場噩夢。

法國大革命,德國法西斯,十年浩劫等大運動,實際上是精神瘟疫爆發的結果。一些日常看上去溫文儒雅的紳士,在群體的活動中就像“發燒一樣”變得兇殘無比。當活動過後,如果他們還倖存,

會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場夢——在一場精神瘟疫中發病並有幸活了下來。事後問他們為何這樣,他們的回答一般是“那是一個非正常的時期”——很少有人發自內心的反省與懺悔。

而每一次大運動中,絕大多數敵人,是自己製造出來的(“敵我“相互制造,一個巴掌拍不響)。在森嚴的戰狼式吶喊聲裡,溫柔、理性和人文關懷的聲音,都將被已經點燃的群體瘋狂視為妥協、投降與修正主義,甚至是私通外敵。其實不要驚詫,人類五千年曆史最大的事件是,公元33年一群猶太民眾將一個完全沒有罪過,讓人們停止仇恨、彼此溫柔以待的木匠送上了”十字架“。所以尼采說:你們殺死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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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微博


回顧歷史,狂熱求戰的往往是沒真正經歷過戰爭殘酷的領袖和身居幕後、沒看到過戰火硝煙的“文人”。迦太基戰神,偉大的戰略之父漢尼拔,在軍事生涯的後期一直在尋找和平,期間他策劃的每一場戰爭都意在求和。因為戰神深知相互殘殺並不是未來的出路,而是國家的末路。但是身在後方,遠離戰火的文臣卻對其加髒陷害,最終導致漢尼拔流亡而終。清末的李鴻章也時常處於這樣的困境,洞察戰局阻止戰爭發生的言行,往往被深宮中的口頭式“戰狼”們視為懦弱甚至是賣國賊。這些歷史經驗深刻的表明:越是沒經歷過戰爭災難的殘酷,越是容易成為慷慨激昂的“戰狼”。當事情真的發生,他們有幾個願意奔赴前線?即使不奔赴前線,又有幾個願意捐出個人財產?

——虛幻的烏托邦裡,隱藏著最深刻的文明悲劇。

然而,站在心理醫學和精神分析學的角度,

人類集體心理和行為的這種表現,又不應該被過度的“道德審判”和理性苛責。根據精神分析學的研究,人類集體心靈的演化,與物質文明世界相比異常緩慢,尤其是集體心靈深處的潛意識或者隱藏的精神活動。現代人類的心靈深處,依然受到百萬年前冰河世紀開始的殘酷的生存活動的影響:“焦慮”保證提前應對,“恐懼”激發靈敏度,“暴躁”產生爆發力,“仇恨”讓人赴湯蹈火。只有這樣產生力量的極端情緒,才能保證智人在冰河世紀嚴酷的環境中生存下來(見弗蘭克爾,《心靈考古》)。

這些百年形成的集體性格,一直隱藏在人類的意識和潛意識裡。雖然不斷被“文明馴化”,但由於史前文明的進化時間太過漫長,百萬年的經歷和創傷已經積累成現代人的心智基礎,短期內很難改變。與漫長的史前人類歷史相比,有文字以來的五千年,和工業革命以來的三百年,不過是滄海一粟,歷史的瞬間。雖然,人類來自史前時代的野蠻行為不斷被現代文明所“馴化”,但由於心靈進化需要更長的時間,人性的改變何其難。一些顯性的犯罪行為會被道德和法律約束,但積攢在潛意識裡的“怪獸”卻只是暫時壓制,一旦遇到合適的氣候,就會可能被釋放出來。

這個合適的氣候,往往就是災難發生的特殊時期,容易形成群體行為的時候。原本遵紀守法的個人,在災難中往往會失去理智,在群體中會變得充滿犯罪欲。聲勢浩大的群體行為裡,個人會產生法不責眾的想法,引導著做出平時絕對做不出的極端行為。而號召群體激憤的,往往是一些烏托邦的虛幻目標:它過於美好,以至於讓人甘願放下現在的一切去赴湯蹈火。

那麼如何走出這個悲劇?難道人類的命運是註定的?我們應該看到人類文明五千年的進步,尤其是進入現代社會,人與人之間,不同國家和種族之間的互動,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野蠻形式。在工業革命後,現代科學技術支撐下,經濟、貿易、文化等往來交流,取代武力征服和戰爭殖民,形成了異國、異族之間不可思議的融合。在史前尤其是冰河時期殘暴易怒的人類,現在為什麼能如此溫和?原因可能很多,但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文明在人類心底種下的一顆種子——寬容。

寬容,是展現人類文明進步第一品質(房龍,《寬容》)。用大英百科全書的定義,

寬容是指人們對不同於自己觀點和認知的理解和容忍。事實證明,當人類普遍變得比較寬容的時候,就是人類文明飛速進步的時候。此時社會氛圍一片清明,鮮有戾氣,人與人之間對不同的觀點相互容忍、相互尊重。在寬容的心智結構基礎上,才會在國內形成所謂的和諧社會,在世界形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全球治理體系。

然而,人類的寬容度,往往也會受到各種因素的干擾。我們需要深思,到什麼時候,人與人之間變得如此不寬容了呢?是過高的貧富分化,富人為富不仁?是國家間的霸權主義?是種族間的宗教和禁忌差異,以及互相歧視?是人與人之間的價值觀差距越來越大,根本無法溝通和交流?

我們時常看到,在經濟上行期的增量時代,每個人都能分享到經濟發展成果的時候;在思想市場沒有禁錮,人人都可以自由表達的時候;在災難過去不久,巨大的代價形成了鮮明的歷史記憶

的時候;在越來越多的人受到現代文明的教育,越來越迴歸人文主義關懷,並逐漸放棄“烏托邦”的時候,人們內心的寬容程度會不斷的提高。同時另一方正反饋機制也會被打開——寬容帶來的更深更廣的交流和合作,會帶來更高質量的經濟發展和文化繁榮,然後人類的寬容度再進一步提高......如此良性循環下去。

而當事情向相反的方向演化,所造成的不斷下降的寬容度,也會形成一個緊縮螺旋(惡性循環),直到人類的不寬容必須通過極端的方式釋放和解決

面對突如其來的全球新冠疫情這場大災難,實際上全人類都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疫情病毒,以及由於防控疫情引發的全球經濟停擺,讓原本複雜精緻的現代經濟社會變得脆弱不堪,個人的經濟狀況也受到很大的影響。在這場大災難裡,由於前期早已積累的種種毒素(特朗普的孤立主義、國家主義等),中美之間不是聯手合作,而是陷入更深的衝突困局中。這不得不說是當代人類命運的悲哀——兩個大國在共同命運的危急關頭竟然如此

不寬容

仇恨“易結不易解”,社會一旦陷入戾氣的霧霾,治理起來並不容易。仇恨一天內可以形成,但寬容的重建則需要“日久見人心”。中美兩國關係正常化,從乒乓外交開始用了近十年。但我們首先需要做的,是警醒到這樣的病毒的出現,而且現在正在四處傳染和蔓延。心理疾病的疫情也需要吹.哨.人,需要文學的治癒、思想的薰陶和信仰的啟示。關於寬容,我們需要再一次回到公元33年發生在耶路撒冷的那一幕:耶穌被染上狂熱“心靈瘟疫”的人群送上了十字架,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到最後他也沒說一句人間不值得,而是向天祈禱說“神啊,請寬恕他們,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所為”。就是這樣的終極寬容,給人類的未來帶來了曙光。

趙建:警惕一場更可怕的“心靈瘟疫”


(封面圖源: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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