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 題:大學去工廠勤工儉學的經歷

標  題:大學去工廠勤工儉學的經歷



我的大學是個二本,宿舍樓很破,宿舍樓後是水庫,有幾座長滿南方灌木林的丘陵。紅色土壤的丘陵密密麻麻的長滿四季常青的灌木,間雜一些松木,很典型的鄂東南地貌。學校的新校區正在建,我們住的是醫學院的老樓,據說醫學院就業在深圳那邊還不錯,而且我們學校離深圳廣州也不遠,很多畢業生也願意過去。
大一暑假的時候,學校有中介(也是學生)組團去深圳勤工儉學,實際就是去鞋廠打工。05年的時候,廣州深圳在我們的一幫沒有見過世面的學生面前,還是高大上的存在。我們在宿舍討論過,認為畢業如果工資2500塊就算白領了。中介告訴我們,去的大巴食宿他們全包,做兩個月6000塊,這個很有誘惑力,總計有40幾個同學報名參加。
於是一群人坐了破舊的大巴,一路往南,經過了很多地方,天氣變得炎熱而多雨。最後到了廣州,又從廣州轉車到了深圳下面的松崗。
工廠打工的生活沒啥好記的,每天早上6點起床,十二點下班,晚上6點到十二點都算加班,安排的崗位是給鞋子刷膠或者貼麵皮,聽說一雙鞋賣到歐洲是一百多美金。領班是一個瘦小但是很拽的女生,跟香港人呆久了一嘴港臺腔,非常裝逼。工廠大門外面長滿了高大的榕樹,榕樹的根一直伸到人行道的地磚裡,擠破了地磚,榕樹旁邊是幾個雜貨店,雜貨店電視每天傍晚放香港電影,晚飯有一個小時,很多人圍在外面看電影。松崗的氣候很有意思,每天下午必然下雨,下雨之後稍微緩解下炎熱的氣候,但是還是很悶,空氣異常潮溼。


工廠的氛圍都是亂哄哄的,幾千人的工廠,宿舍是不能放任何值錢的東西的,跟我們住一起的都是初中小學文化的,年齡16-50歲不等。在工廠的時候,我還是挺願意跟他們聊聊天,通常是找他們邊聊邊吹牛。其中有個50歲的老頭很喜歡跟我聊,他告訴我來深圳已經十幾年了,去過深圳廣州很多地方,印象最深的是在海邊的工廠打工的時候,那邊有很多八爪魚,他們經常去撈,還有他每年都把錢全部郵寄回家了,有時候身上都沒錢了,換工的時候沒住的地方,就住墓地裡面。廣州那邊喜歡把死人裝罐子裡,他告訴我每次睡之前,拜一拜,就挨著死人睡了。跟我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個女大學生,有幾個初中生很調皮,經常拿雜物故意往她們身上丟,調戲那幾個妹子。我阻止了幾次,有兩兄弟說要跟我單挑,那個50歲的大叔說,想打架先問問工廠的湖南人同意不,後來這兩兄弟就不吭聲了。工廠經常鬥毆,常見的是四川幫,湖北幫或者湖南的衝突起來,每次都十幾二十人上陣,聽說規模大的有上百人鬥毆,保安碰見就跑。
每週有半天休息時間,給大家出去買生活用品之類的,休息的時候我們也去周邊鎮上逛過,鎮上工業園區到處貼滿了老中醫,賣槍賣迷藥,尋屍,尋人的廣告,給人的感覺很不好,最多的還是尋人廣告,不少打工仔背井離鄉之後人間蒸發,親朋好友在他們打工過的地方貼尋人啟事。有一次我們正在做工,突然隔壁工廠警鈴大作,開來了不少警車,工廠出來了一大幫人,港臺腔的小組長跑過來說,隔壁死人了,被藏在樓頂的隔熱層水泥板下,是個二十幾的女生,被強姦殺死了,已經腐爛了,倆個月總共聽到三起這樣的命案。

新鮮勁一個月就過去了,剩下的日子很難熬,工廠的生活太苦,扳指頭一天天到了兩個月滿的時候,工廠給我們簽了用工的證明書,另外把中介叫過來,錢結給了中介,讓本地中介付錢我們,按照之前談好的,扣除伙食住宿費用,大約要給我們4000塊,但是中介東扣西扣,說只能夠給2100塊,我們四十幾個人心浮動,很多人早就想回家了,有個體育系的哥們說他家有親戚在寶安區裡做領導,讓我們去找領導,於是我們一幫人大學生去找了當時的寶安市區裡的書記,在區裡辦公室的時候,書記說大學生勤工儉學,還能剋扣工資,馬上安排下面的人打電話,讓我們回去等消息。後來果然回去的時候錢就給結了,最後中介說好歹他要賺點,給大家發了3200塊。發完工資,工廠的人事行政,長得很消瘦的一個女生過來跟我們講,你們趕緊走,這幫人是地頭蛇黑社會,在當地弄死過人,他們已經放話要整死你們。後來中介帶的車跟著我們一直到警察護送我們坐上了當地的大巴,等大巴到了廣州我們也就放心了。但是有個男生說他有個親戚在隔壁鎮,要去看看當時沒跟我們走,結果在車站被中介堵住了,打斷了一條腿和右手臂,報警了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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