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兵华‖五伯的一块麸子粑

麸子粑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知道麸子是什么,就更别提麸子粑了。

我们把圆形的面食油炸,或发酵后蒸,都叫粑。麸子是小麦的皮,麸子粑是面粉混合麸子做成的面食。

麸子本是喂猪的上等饲料,面粉加麸子混合自然不算美食。我就吃过一回麸子粑,那味道难说。

生产队时期,岗地都种有小麦,到收割的季节,社员们忙着收割、打麦,晒场,装袋。卖完公粮,多余的小麦才分给社员。五黄六月,家家户户的存粮都见了底,小麦算是刚刚接上茬。

尽管平时很难吃上面条,可我并不喜欢面食。夏天的面食,总是弄成一半干一半湿,不经饿,往往等不到下一顿,我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早晨,家里蒸壳子粑(锅里蒸粑,挨着锅的一面烙成焦黄的壳,叫做壳子粑。),再搅一锅面糊。我多数拿壳子粑换了爷爷家的米饭吃。

那时,我家喂着一头母猪,麸子主要给母猪催奶,家里从没有做过麸子粑。我倒是看到几家做过,我家巷子前的五伯家时不时做麸子粑,看着金黄金黄的。夏天,我们都在有瓦的巷子里乘凉,中午饭,大家都是手擀面加火炕粑。火炕粑比较厚实,吃了耐饿,我比较喜欢。五伯家也是火炕粑,但是是颜色不一样。我好奇,怎么不一样呢?五伯揪了一小块给我,闻了闻,麦香味很浓,看了看,这小块火炕粑纹理粗糙,金黄里有麦色。咬了一口,香,就是比较糙口,一股渣味,得喝一口面汤,否则难以吞咽。

五伯家的劳力比我家的多,人比我家的少,况且五伯还是生产队长,为什么面粉里掺杂麸子呢?五伯说麸子粑耐饿,吃了有饱足感。他的二儿子才十岁,他吃手擀面,一顿两大钵子,比一般大人都会吃。他们个个饭量大,所以时不时加点麸子解决饱足感。

还有一个原因,五伯当过兵,挨过饿。他是新四军五师的兵,虽说当兵吃粮,可他们经常有上顿没有下顿。好不容易弄点白面,舍不得一下吃这么好。加野菜煮糊糊喝,加麸子做粑吃。五伯说,我这火炕粑是三分面粉一分麸子,不算难吃。那时被广西白崇禧的兵围在山里,有麸子粑吃就是美味了。炊事员做的麸子粑是一半面粉一半麸子,咬一口直掉渣子,但经饿。行军打仗,麸子做的火炕粑就是上等干粮,挺管事。

中原突围时,五伯的队伍打散了,他没有找到部队,路上全是国民党兵设的哨卡,他绕来绕去,走了两天才到家,一路就靠一块麸子粑活命。五伯说,人饿急了,连观音土就吃,吃了就不饿。观音土吃了拉不出来,活活胀死;吃麸子粑抗饿,人有饱足感就有力气走路。难怪那时五伯家年年夏天都要蒸麸子粑、炕麸子粑,原来是这么回事。

潘兵华‖五伯的一块麸子粑

作者简介:湖北人,就职于深圳。有散文、小说发表《孝感晚报》《孝感日报》《今日义龙报》《中山日报》《农村新报》《北方时报》《湖南科技报》《太白风》《映山红》《家乡》《三亚湾》《槐荫文学》《速读》《民间故事选刊》《长江丛刊》等;公司季刊也刊登了数篇拙作,参加工业园书友荟征文的随笔《我的2017》获奖。在大型论坛文学版发布文章二百篇约四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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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材来源:中山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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