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想活命,我有什麼罪(二)

01

香香的燒烤店生意很好。她經常給遠在廣東做燒烤的姐姐打電話,請教燒烤的技術,瞭解一些新鮮做法。

香香烤的豬鼻筋和嫩肉串尤其受食客歡迎。店子裡的熟客越來越多。

看著燒烤店的收入一天比一天好,大勇也很高興。看在錢的份上,大勇對香香也好了很多,不經常打她了。

大勇其實是個很沒用的男人。上學時貪玩不認真,成績很差,沒有考上大學。又好吃懶惰,不願意學一技之長。

他整天守著老爸老媽的茶館,常常邀約三五個朋友打牌賭錢。香香看到大勇賭博就很厭惡,勸阻了他無數次,他都無動於衷。

看似在經營茶館看店子,其實只是滿足他自己的牌癮。沒有牌局那天,他會把店子甩給老媽,回家睡大覺去了。

喊大勇幫忙照料燒烤店的生意,大勇寧願打牌,睡覺,都不會答應香香的請求。

可是,心裡一萬個對婚姻,對男人的失望,看著已經4歲的兒子,香香總是想著,就這樣過下去吧。

大勇雖然不常打她了,可脾氣一上來,或者香香如果哪一天竟然膽敢和他鬧起來,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重重甩香香一個大嘴巴。

趁著生意越來越好,人手又不夠,香香提出,她必須住到店裡去。

大勇自然不同意。

燒烤店本來就是開夜市的生意,每天晚上都營業到深夜11點左右。原本11點關門後,香香會留下小工收拾店子,自己獨自回家。

但香香開始磨蹭。沒有什麼顧客了,她也不回家,把所有小工都遣走,她自己一個人在店裡收拾。經常凌晨一點才回去。

大勇打電話罵過香香幾次,但是他從來不會動身來接香香,因為他一粘著床就再也不願意起床,尤其是深夜。

就這樣折騰了差不多一個月,大勇煩了,他煩香香每天晚上回來太晚,打擾他睡覺。香香再次提出她要住到店裡去,大勇一臉怒氣,“滾,滾到店裡去住。”

我就想活命,我有什麼罪(二)

02

自從住到店裡後,香香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每天除了幫婆婆照料孩一下孩子和經營燒烤店,她再也不用過多和大勇糾纏,甚至有時難得和他打一個照面。

在這個家裡,香香其實和小姑子關係還不錯。小姑子比香香大一歲,還沒有嫁出去。二十六七歲的年紀,也算有點大齡了。

小姑子叫林小敏。小敏在鄉財政所上班了幾年了,每天都早出晚歸。她拒絕了鄉上那些男人的追求,她可不想一輩子在鄉下生根。她總是想著調進城裡,苦於沒有門路。

晚上沒事兒的時候,她經常跑到香香的燒烤店幫忙,她常笑說她要偷手藝,自己將來也開個燒烤店。

半年前,小敏處了個男朋友,男生長得矮矮胖胖的,不是小敏喜歡的類型。不過最重要的是,這個男生是副區長的侄兒,他自己也在區教育局工作。小敏想著可以借他的關係調進城裡。

小敏討厭自己的家庭。從小她就覺得父親凶神惡煞,非常怕他。她討厭暴燥的哥哥,也討厭懦弱的媽媽。她遲遲不願意把男朋友領到家裡來,看到家裡這副德行。

但是小敏已不再是過去那個總是縮在角落的小姑娘,她早已長大,她已在這樣家暴的世界裡忍了很多年。

現在,看到爸爸要對媽媽動手的時候,她會發怒的衝到父親的面前,狠狠的拍著桌子,摔著杯子,跺著腳,大聲的哭著罵著。

看著哥哥打了嫂子,她也會衝到哥哥房裡,憤怒的指著他的鼻子罵,罵得狗血淋頭讓他還不了一句口。

“對待惡人,你必須比他更惡。”小敏常對香香說。家裡兩個兇惡的男人,在小敏面前萎縮了許多,收斂了許多。

03

小敏還是領著男朋友進門了。

進門的第一天,香香就意外的發現,這個男生竟然是她的初中同學。

“向澤文!”進門的男生一眼就認出了香香,大聲的喊出了香香的大名。

好久沒人叫她的大名,香香有些不好意思。就因為這個大名太男孩子氣,香香才給自己取了“向”姓諧音的名字。

“原來是你。”香香驚喜的走上前去,把男生拉進了屋。“黃勝軍,軍子,還是那樣,小胖子!”

在陌生侷促的環境裡,遇到熟人,人的本能就會變得自然和輕鬆。這個叫黃勝軍的小夥子高興的拉著小敏的手,給小敏介紹起了香香。

三個年輕人興高采烈地圍在一起,說著笑話。只有林大勇一臉不高興的走過來,把香香推到了一旁,“今天的主角是我妹,不是你,一邊涼快去。”

黃勝軍一臉詫異地望著林大勇,徬徨的向林大勇彎了一下腰,喊了一聲大哥。小敏滿不在乎的白了大勇一眼:“香香,別理他,神經病。”

香香幫著婆婆在廚房裡忙活著。大勇走進了廚房,遊手好閒的踱著步,吃吃這樣,又嚐嚐那樣。香香叫他幫忙擇菜,大勇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剛拿著菜刀準備切肉,大勇又轉身回來了。他竄到香香跟前,壓低嗓門說,“你給我小心點,規矩點,別以為有人撐腰,老子隨時可以收拾你。”

香香一臉愕然和憤怒,“你莫名其妙,我又惹到你什麼了?”她本能的揚了揚手中的菜刀。大勇退了一步,轉身走了。

04

香香這才發現,大勇不僅脾氣暴躁,殘忍,而且還多疑,猜忌,愛吃醋。

除了邀上三五朋友到店裡蹭吃蹭喝,大勇本來平時不怎麼到燒烤店裡去,但軍子一在場,大勇就會跑來閒逛。

來回幾次,香香看明白了大勇心裡齷齪的小九九。

香香只好剋制和軍子的距離,她想平息大勇的猜疑,以免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有一次,軍子和小敏吃完燒烤剛離開。大勇就跳進了店子裡,把香香嚇了一大跳。還沒等香香說話,大勇一個巴掌就打過來了。

打得香香眼冒金星,站不住腳差點摔倒在地。

“你以為老子沒有看到,剛才你對著那個軍子臉都笑爛了,一幅騷樣!”大勇嘴裡已經不乾不淨的罵開了:“軍子還摸了你的手吧,怎麼?心癢癢了?”

“你真是下流!那麼多人,大庭廣眾之下,我們怎麼了,我們什麼都沒有。”香香氣得眼淚嘩嘩直流。

“你他媽的還好意思說,大庭廣眾?那如果沒人,你們都怕要脫衣服了?想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弄死你!……”邊說著,大勇揪著香香的衣領,把她提起來,又順手甩了香香一耳光,把香香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我就想活命,我有什麼罪(二)

香香聞到嘴邊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她下意識用手一抹,看到了鮮血流出。

香香不由的悲憤交加。突然她瞥見了桌子上的那把菜刀,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勇氣,香香猛的撲向桌子,迅速拿起了菜刀。

大勇也嚇了一跳,隨即又兇巴巴的吼道:“你幹嘛,給老子要造反啊!”

也許是那把明晃晃的刀,也許是香香滿是憤恨的眼神,大勇邊罵邊指著香香,邊跑出了燒烤店。

只留下瑟瑟發抖的香香,癱坐在地上不斷的喃喃自語,“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我只想活著,我只想活命。”

後來的一段時間,大勇偷偷的觀察著香香,但卻始終沒發現什麼問題,也只好不了了之。

05

軍子人長得不帥,也不高,但為人踏實,對小敏也是寵愛有加。小敏覺得軍子能是一個可靠的丈夫。

一年後,小敏和軍子結了婚。小敏也順利調到了區財政局工作。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很是開心滋潤。

有一天晚上,軍子帶著幾個加班的同事到香香的燒烤店。因為完成了工作任務,幾個人喝酒慶祝,都有點高了。

軍子看著忙碌的香香,端起酒杯走上前去,“嫂子,還在忙呢,坐下來喝杯酒吧。”

香香笑了笑,應著“好”,邊忙著給其他桌端上剛烤出來的“包漿豆腐”。“好香,給我們也來一份。”軍子向店小二打了個招呼。

“還是我來給你們做。”香香說著就準備去拿食材。軍子一把拉住了香香,“香香,你過來,我和你說說話。”

香香邊示意著小工,邊坐了下來。

“聽小敏說,大勇對你不好。”軍子盯著香香,開門見山的說。

香香有些尷尬,她彆扭的笑了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也看出來了。”軍子喝了一口酒,繼續說:“為什麼不離開他?你這樣的生活有意義嗎?”

軍子開始有點激動了,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你又不是非得靠他!你能夠自食其力,你自己有本事掙錢。你何必要受他的窩囊氣!”

“你愛他嗎?他愛你嗎?”軍子冷笑了一下:“你們之間有愛嗎?”

聽著軍子的一席話,香香的心情越來越沉,她端起軍子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愛?她從來都不認為她愛大勇,也不認為大勇愛她。她有的只是一種生活的依靠,而大勇有的只是佔有和控制。

在這個家裡,她心裡僅僅愛著兒子。

“你太軟弱了,你應該找回自己的生活。你才二十六七歲,還很年輕。”軍子搖了搖香香的肩膀。

“小敏經常罵他爸,他哥。而且小敏是他們家的人,性格也不弱,他們也不敢動她。現在我也必須會好好保護小敏……而你呢,誰來保護你呢?”軍子嘆了口氣,重重的砸了一拳在桌子上。

“我們是老同學,我不想看到你活得這樣累,這樣苦。”軍子邊說著,邊站起了身,拍拍香香的肩膀,走到同事那一桌去了。

我就想活命,我有什麼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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