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高爾夫與奧運會的那些事兒

本文首發於《GP高爾夫人》

每到奧運年,頂尖高爾夫球員迴避不了的事情必定包括是否奧運會高爾夫項目。越是那些排名靠前的球員,他們就會被問得越多。


溫故而知新,討論2020東京奧運會高爾夫陣容之前回顧一下2016里約奧運高爾夫項目的表現很有必要。

從最終效果上看,2016里約奧運高爾夫項目陣容不怎樣。這其中雖然不存在站隊問題,奧委會或國際高爾夫聯合會也不可能對那些棄賽球員做出實質性處罰,但有鑑於當年老虎伍茲與米克爾森等老天王們為了入奧做出諸多努力,新生代頂尖球員對奧運的不買賬卻讓人感覺當年高球大佬的一致行動就像一場策劃已久的陽謀,入奧似乎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

陽謀?高爾夫與奧運會的那些事兒


預想中的炒新行情沒有出現

在中國股市,無論是機構投資者和散戶,對於新股總是情有獨鍾,不給新股送上幾個漲停板好像就感覺特對不起新股似的;有時,甚至當該公司上市一段階段後成為次新股,依然會被爆炒。按理說,這種對新生事物的特別關注,應該適用於奧運會。2016年,高爾夫在百年之後重新投入奧運會的懷抱,里約奧運會將作為它在新世紀的首演,無論是國際奧委會還是高球界,各方面都賦予這項運動厚望,人們期待高爾夫球這項“老人”運動能借助活力無限而且明顯是年輕人為主力的奧運會向年輕人示好,能借助奧運會這一超級平臺與盛會,將這項運動真正實現全球化與年輕化。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各有各的盤算。當初,老虎伍茲、哈靈頓、魏聖美、恩尼·埃爾斯等名將為了讓高爾夫入奧,做出一定支持奧運會的承諾,而高爾夫機構的領袖們也是鼎力支持。正是基於國際高球界以及頂尖球員們對奧運會這一積極態度的認可以及對新贊助商的期待,國際奧委會才鬆口讓高爾夫在時隔112年後再次迴歸,但奧運會也留了一個後門,即2016年和2020年是窗口期,如果頂尖球員以及國際高球界是以實際行動來支持,贊助商們也買賬的話,高爾夫球項目就有可能在2020年以後就有極大可能繼續留奧運會。如果高爾夫球在2016年的里約奧運首秀達到乃至於超過預期,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讓外界震驚的是,預期中的炒新行情並沒有出現,至少,新一代高球天王們麥克羅伊、簡森·戴伊、亞當·斯科特、路易·烏修仁、格雷姆·麥克道爾、肖恩·勞瑞、查爾·舒瓦特澤爾等重量級人物相繼宣佈不會前往裡約參賽,即便是獲得參賽資格的老天王、前世界第一維傑·辛格也表示自己不會參賽。80多歲南非“黑騎士”普萊爾為了救場,甚至表示如果需要的話,他準備好了為南非而戰,“我會去里約,因為沒有要更多孩子的計劃,而且去年的平均成績是70 杆。如果再有人退出,我準備好了為南非而戰。”如果真的要勞動80多歲的能打70杆的普萊爾參加奧運會正式比賽,恐怕要打了所有人臉。

一消息傳出,國際奧委會立即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國際奧委會成員巴里-梅斯特梅斯特公開批評說:“一旦高爾夫成為了奧運會的比賽項目,那他們就得有最好的球員參與進來。現在已經讓高爾夫重返奧運會,然後你們卻讓一些二流或三流球員來參加,這是不是違背了奧林匹克運動的理想或期許?奧運會就是要有最好的運動員,而且他們也承諾過要讓最好的球員們來參加。坦白說,我認為任何一項不能輸送最好運動員的體育項目都不應該在奧運會上出現。”


當年做出承諾並參賽的:哈靈頓做出表率

陽謀?高爾夫與奧運會的那些事兒

細心人發現,當年那些鐵了心要參加2016年裡約奧運會的高爾夫名將,老虎伍茲、米克爾森、奧查婭等人卻無須面對這樣的煩惱,因為他們要麼已經退役,要麼世界排名相對靠後,不能代表該國參加奧運會——你總不能違反規則命令老虎伍茲或米克爾森參賽吧?要知道,奧運會是最講競技規則的,雖然老虎伍茲、米克爾森能參賽對奧運會絕對是一大利好,但規則限制,即便他們有心,卻難以執行。奧運會可不像其他賽事那樣有外卡——如果頒發外卡,恐怕絕大多數奧運會成員國都不會同意的。

值得安慰的是,2009年風頭正勁並呼籲奧委會接納高爾夫的北愛爾蘭名將哈靈頓則在獲得奧運參賽資格表示自己很期待里約之行,就此而言,哈靈頓稱得上是言行如一的人。而魏聖美應該也不會拒絕奧運會。也就是說,七年時間過去,真正兌現承諾的也就這兩人。人們就不得不問,當時那些承諾參賽的天王們是否把奧運會當作後生們的事情,他們一廂情願地以為人人都會像自己一樣愛奧運會,而自己只像政客那樣亂開支票?畢竟,2009年投票是一回事,真正比賽卻是七年後,而七年後的世界是誰也也拿不準的事情,他們在2016年能否繼續保持巔峰,這在當時同樣也是一廂情願的事情。

不妨推演一下,老虎伍茲2009年為高爾夫入奧振臂一呼時,他應該是沒有想到自己在2016年世界排名如此靠後,以至於奧運資格從來就和他無關。如果老虎伍茲現在身體足夠健康,像他在2013年那樣氣勢如虹,他就必須面對奧運會的問題。按照他當初的承諾以及老虎伍茲素來對信用的尊重,他應該會義不容辭的前往裡約奧運會。但其他球員卻未必是這樣的打算,哈靈頓是在沒有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做出參賽決定的,排在他前面的北愛爾蘭球員麥克羅伊、麥克道威爾、肖恩·洛瑞都宣佈棄賽,他剛好又有參賽資格,對於他這樣的老將來說,這是難得的露臉機會——依照他當時的競技狀態,入選2016年萊德杯陣容可能性太小,奧運會是一個很大的競技平臺,披掛出征可提升他的聲譽——當然,他也可以不參賽,像維傑·辛格搬出塞卡病毒那樣,但由此也可看出哈靈頓是一個講信用的球員。但其他球員則未必。

一般來說,除了像老虎伍茲、喬丹·斯皮思這樣的超級天才外,大部分高爾夫球員巔峰時期往往是30-40歲之間,如果他們在2009年有幸被國際高爾夫聯合會邀請為入奧衝刺助威,除了像魏聖美那樣年輕貌美的女球員外,其他球員往往都在35歲左右,而7年之後的2016年,他們就在43歲左右,而這時他們巔峰已過,很難代表國家出征奧運。以當時出席國際奧委會第121次全會的球員為例,索倫斯坦、奧查婭已經退役,艾爾斯的世界排名在200名以外,不能代表南非出徵。依然是常青樹的米克爾森在2016年已經46歲,按照美國球員那種世代更替的速度,如果46歲依然能代表美國高爾夫參賽(他有很大的機會代表美國隊出征萊德杯,但萊德杯是12人的大名單,奧運會則最多一個國家只能派遣4名球員),能處於世界靠前的水平,那隻能說明米克爾森是不老的傳奇,你不得不服——46歲的尼克勞斯在1986年贏得美國大師賽幾乎是絕唱,米克爾森想要複製這一傳奇,實在是太有難度,他將自己的世界排名維持在前50已經是相當大的成就。米克爾森能成行的另一個前提條件是猛將輩出的美國高壇在2016年的發展狀況不理想,這自然是誰也不樂見的。

因而無論米克爾森是否樂意承認,他在2009年應該已經意識到他無法代表美國出征奧運會,他當時遊說國際奧運會所做的努力,只不過是為了青史留名。而身後事也即奧運會高爾夫項目真正開打,會有誰參加,陣容如何,則是他無法掌控的。用一句經典臺詞來說就是:“斯皮思們,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


真相往往是殘酷的

老虎伍茲、米克爾森等人尷尬的發現,里約奧運會的高爾夫項目的參賽陣容實在讓人揪心。在這方面, 49歲的前萊德杯隊長、愛爾蘭奧運高爾夫隊隊長保羅-麥克金尼說得很直接:“這是高爾夫100多年以來第一次進入奧運會,對於高爾夫球員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西班牙老將西蒙尼斯同樣認為,你不能綁架職業高爾夫球員對奧運會的興趣,也不能用人們對奧運的痴迷,來挾持他們對奧運會的崇拜!這是個很客觀的結果,塞卡只是誘因!在球員眼裡,與大滿貫賽比起來,奧運會高爾夫真的無足輕重。不僅球員是這麼看的,公眾也是如此,當維基百科在羅列球員榮譽時候,大滿貫賽的成就依然是優先考慮,而奧運表現則沒有被重點考量。


國際高爾夫聯合會的自辯:

高爾夫球運動可以讓觀眾近距離觀賞

面對這一窘況,國際高爾夫聯合會執行總監安東尼-斯坎隆只好自我安慰,他相信高爾夫仍舊可以製造一場很好的表演。“我們承諾最優秀的選手會參賽,” 安東尼-斯坎隆說,“他們所做的決定是個人的,我們不能為他們做決定。我們尊重和理解他們的選擇。在奧運會比賽結束後,我們仍舊會有兩個實至名歸的冠軍,兩個金牌得主,而他們會書寫歷史。當國際奧委會的成員來到高爾夫賽事現場時,他們會度過美好的時光。他們會體驗到一項你可以靠近運動員,看到他們激情和決心的運動。”

的確,高爾夫最獨特的地方就是你可以全程近距離地欣賞球員的表演,而且對體力並不構成太大的挑戰——馬拉松或競走、自行車等運動項目雖然可以近距離觀賞運動員,但你很難堅持到底,對於這些體育項目的運動員,你往往只能驚鴻一瞥。高爾夫則可以讓你全程無盲點欣賞——說句題外話,斯坎隆對高爾夫的這番表述是否受中國高爾夫創新舉措也即深圳國際賽推出的“8公里綠色健走”主題活動啟發,在深圳國際賽,你可以邊觀賽邊健走參賽。而在所有的高爾夫賽事上,只要你遵守觀賽禮儀,不在球員揮杆時干擾他們,你都可以近距離觀賞心儀球員的一舉一動,你可以親耳聽到呼吸與心跳,親眼見到他們的表情與神態,可以不漏過任何一個細節,你在電視上或其他運動上絕難做到這一點。但如果以這個賣點來支撐高爾夫入奧,顯然是難以打動國際奧委會和觀眾的,人們欣賞奧運會時為了頂級的陣容和巔峰的對決。

陽謀?高爾夫與奧運會的那些事兒


頂尖球員們的盤算:奧運會難以優先

不妨看看新一代球員自己是怎麼看待奧運會的。

“其他運動員會訓練四年到八年去參加奧運會。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們會去,因為那是他們體育項目的巔峰,”肖恩·勞瑞說,“然而奧運會還不是高爾夫的巔峰。可能要等20年。那還不像贏美國公開賽,贏美國大師賽,又或者參加萊德杯。”

麥克羅伊說得更直接,他說:“我們夢想著贏得葡萄酒壺,我們夢想著贏得綠夾克。無論如何,不管這是不是讓高爾夫看起來與世隔絕一樣……可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我跟人們說過,我一年有4場奧運會(大滿貫賽)。那是我的巔峰之戰,那是我為之奮戰的東西,那是我會被記住的東西。我不認為這會令人尷尬的,因為大多數其他體育運動員都夢想著自己的一生能夠參加奧運會,贏得一塊奧運金牌,而我們不是那樣的。”麥克羅伊甚至說,他期望奧運會高爾夫項目主要留給業餘運動員參與。這樣一來,他就無須面對不參賽的各種指責與批評。

讓業餘球員代表國家參賽,亞運會高爾夫項目的確是如此執行的,但奧運會完全不是一個層面的比賽。有鑑於高爾夫是如此職業化的運動,業餘球員在巡迴賽上再也難以像當年波比·瓊斯那樣呼風喚雨,而奧運會則是最高競技舞臺,業餘高爾夫球員挑起奧運大梁不再現實。但恰恰是這番話從側面表明麥克羅伊是多麼不想去參加奧運會。

那麼,奧運會為何難以對頂尖球員缺乏吸引力?事實上,除了奧運金牌這一特殊榮耀以外,奧運會並沒有給運動員物質方面的獎勵,畢竟,並非每個國家對奧運金牌得主的獎勵像中國那樣大方。而在奧運會前後,頂級球員要征戰太多重量級的大賽,包括兩場大滿貫賽以及一場世錦賽,這些賽事的高額獎金以及榮譽,是他們格外珍惜的。讓他們連軸轉地去應付那麼高壓力之下的大賽,去爭奪名次和獎金,然後還要去參加奧運會,如果競技狀態好能獲得金牌倒也值得,若是沒有獲得前三名,奧運之行基本等於一場空。這樣的冒險是否值得,他們肯定要有一番思量的。奧運不是年年有,巡迴賽卻是他們的根基,而網球在奧運會上的經歷已經表明,即便那些名將缺席奧運會,個人方面的損失也並不大。如此一來,奧運會高爾夫項目陣容的慘淡也就可想而知。至於怎樣和國際奧運會交涉,那是前輩們和高爾夫大佬們的事情,大佬們下的那盤大棋,就自己去佈局和執行,砸到腳也罷,大獲成功也罷,真正要讓年輕的頂級球員買賬,有太多工作要做,那些事情,只有留待2020年東京奧運會來觀察和解決。

雜誌設計/張倩

手繪/呂葉

編輯/張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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