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樑懷王墮馬事件嗎?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關於賈誼的死,司馬遷的《史記》是這樣記載的:

“居數年,懷王騎,墮馬而死,無後。賈生自傷為傅無狀,哭泣歲餘,亦死。賈生之死時年三十三矣。”

也就是說,賈誼被貶重新召回,擔任梁懷王的老師沒有幾年就死了。死因是梁懷王騎馬不小心,從馬上掉下來摔死了,並且沒有留下後代。賈誼就認為這是自己作為他的老師沒有盡到責任,非常傷心,哭泣了一年多,也死去了。死的時候年僅33歲。

從這看來,賈誼的英年早逝的直接原因可以算是梁懷王墮馬而死,但就因為這件事就傷心致死還是有些誇張的。

“梁懷王,文帝之少子,愛,而好書,故令賈生傅之。”

畢竟梁懷王是漢文帝最小且最喜歡的兒子,這個兒子喜歡讀書,所以就讓學識豐富的賈誼擔任他的老師教導他。皇帝把最喜歡的兒子託付給自己,但卻在自己的任職期間因意外而死,賈誼心裡過意不去,很愧疚自責,這是人之常情。但是,梁懷王沒有後代也要怪罪在賈誼的頭上,他是不是想得有點多了呢?他這一年的悲傷,只是因為梁懷王死了嗎?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賈誼是一個年少有才的人,當時的吳廷尉聽說他的才華學識過人,就召在自己的門下,並且非常喜歡並重用他。賈誼也是一個有才幹的人,為吳廷尉做了很多事情,不然也不會有“河南守吳公治平為天下第一”的局面,吳公也才有了廷尉的官職。孝文皇帝很好奇,就問其中的原因,吳廷尉就說這當中有賈誼的很多功勞,說賈誼雖然年少,但很精通諸子百家之書,其實就向皇帝推薦了賈誼,皇帝於是才徵召賈誼為博士。並且因為自己的才幹,而被皇帝越級提拔,一年的時間就升到了太中大夫。

“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不能言,賈生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

足以看出賈誼當時有多才華畢露,一部分人是真誠地佩服他的才華,但朝廷是非多,而且朝堂之上一向派系林立。關鍵是賈誼自身也不知道收斂,趁著皇帝的喜愛,僅憑一腔熱血就提出全方位的改革,還說二十年來因為天下太平就應當進行改革。

“賈生以為漢興至孝文二十餘年,天下和洽,而固當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興禮樂,乃悉草具其事儀法,色尚黃,數用五,為官名,悉更秦之法。”

這些改革的主張並非不好,但是改革必須得到皇帝的支持,而且阻撓不能太多。孝文帝起初是比較支持賈誼的改革行為的,並打算讓他擔任公卿之位。但是這時孝文帝繼位沒有多久,皇位都還不是很牢固,許多政策其實是實行不了的,而且這些改革措施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尤其是當時的諸侯王。

自然而然地就引來了絳侯周勃、灌嬰、東陽侯、馮敬這些人對他的讒言。他們對皇帝說:“這個洛陽人,年紀輕而學識淺,只想獨攬大權,使政事一團糟。”一個人說,可能影響不大,但“三人成虎”是可怕的,朝堂輿論是很強大的,它牽涉到皇帝的寶座。所以,天子就疏遠了賈誼,不再採納他的意見,任命他為長沙王太傅。被調離京師,很明顯的他的一腔抱負是無法實現了。


自己那麼盡心盡力地為朝廷做事,皇帝卻因為小人的讒言而疏遠他,並把他貶到了遠離京城的長沙。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2019年高考全國1卷的文言文閱讀節選的是《史記·屈原賈生列傳》,省略了賈誼被貶後寫《吊屈原賦》和《鵩鳥賦》的內容。《吊屈原賦》是在賈誼去往長沙的途中所作,《《鵩鳥賦》是他在長沙待了三年,因為有鴞飛到他的住處,但是這種鳥被認為是不祥的,加上自己3年都未被召回京城的憂慮,就寫了這一篇賦。

“生既辭往行,聞長沙卑溼,自以壽不得長,又以適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為賦以吊屈原。”

“賈生為長沙王太傅三年,有鴞飛入賈生舍,止於坐隅。楚人命鴞曰「鵩」。賈生既以適居長沙,長沙卑溼,自以為壽不得長,傷悼之,乃為賦以自廣。”

兩篇賦的寫作都有著共同的原因,即被貶謫的不如意,還有一個原因是說長沙太潮溼,不適合生活,認為自己壽命不長。賈誼真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如果有蘇東坡一半的豁達,至少不會活得那麼憂鬱,也可能不會那麼早死。蘇東坡在宋哲宗紹聖元年被人告以“譏斥先朝”的罪名被貶到嶺南,他其實也是很鬱悶的,但卻把滿腹苦水唱成了美好的讚歌“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賈誼卻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回到京城,重新被重用,還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因為環境不好,就會早死。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不過,賈誼的苦苦等待終於有了結果。

“後歲餘,賈生徵見。”

回到朝廷時,剛好孝文帝在宣室接受神的賜福,對鬼神之事很有感觸,於是就問賈誼其中的一些事,賈誼知無不答,說得很清楚明白。孝文帝很是感慨,認為自己都趕不上賈誼。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但是賈誼是回來想施展政治抱負的,而不是來講鬼神之事的。雖然被任命為梁懷王太傅,但他的很多政策是沒有得到實踐的。

“文帝復封淮南王厲王子四人皆為列侯。賈生諫,以為患之興自此起矣。賈生數上疏,言諸侯或連數郡,非古之制,可稍削之。文帝不聽。”

大意為:漢文帝又封淮南厲王的四個兒子都為列侯。賈誼勸諫,認為國家禍患的興起就要從這裡開始了。賈誼又多次上疏皇帝,說有的諸侯封地太多,甚至多達幾郡之地,和古代的制度不符,應該逐漸削弱他們的勢力,但是漢文帝不肯聽從他的意見。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晚唐的李商隱,就藉此事寫了一首《賈生》: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晚唐時許多皇帝到處求仙問藥,想要長生不老,李商隱寫此詩諷喻當時的統治者,同時也讚美了賈誼卓越的才華,借賈誼的懷才不遇表達自己的壯志難酬。

賈誼同屈原、杜甫一樣,才華橫溢,特別是他的政論文,人教版高中教材就選了他的《過秦論》,行文酣暢淋漓,讀來回腸蕩氣。他的《吊屈原賦》繼承並發展了屈原的騷體,《鵩鳥賦》則採用寓言故事的形式,所以太史公說他“頗通諸子百家”是恰當的。

《過秦論》作者賈誼之死,真的只是因為梁懷王墮馬事件嗎?

賈誼也同屈原、杜甫一樣憂國憂民和懷才不遇,賈誼很有政治才華,總想實現自己的改革願望,為漢的發展出謀劃策,但是由於當時政治原因,當時沒有及時得到實現。

賈誼本身也是多愁善感的,寫兩篇賦共同原因都有因為長沙環境不好,覺得自己活不長了。

綜上,賈誼的死,梁懷王的墮馬事件是其直接原因,更深層的原因是因為賈誼自身才華出眾,胸懷抱負,但他的政治主張在當時是實行不通的,孝文帝想重用也用不了。因為不被重用而憂鬱不堪,自己又多愁善感,再加上樑懷王意外死亡的刺激,最終導致他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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