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人生豈能只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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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性德,字容若,大學士明珠長子,其母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愛新覺羅氏。納蘭性德自幼飽讀詩書,文武兼修,十七歲入國子監,十八歲考中舉人,次年成為貢士。康熙十五年殿試中二甲第七名,賜進士出身。深受康熙皇帝賞識,授一等侍衛銜,多隨駕出巡。

納蘭性德,人生豈能只如初見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

康熙十三年,19歲的納蘭性德與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成婚。這段婚姻是皇帝親自賜婚,對於天子御賜,納蘭只能接受,卻不想盧氏用她的善良和美麗打動了此時鬱鬱寡歡的納蘭。婚後二人琴瑟相和,“繡榻閒時,並吹紅雨,雕欄曲處,同椅斜陽”。納蘭的那段日子是幸福的,盧氏也許就是他詩詞裡的紅顏知己,帶他走出了憂鬱,讓他忘卻對古人的思念。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隨皇帝出征的日子,對於家對於盧氏的思念,是納蘭內心又變的無比惆悵。所有的期盼,換來的竟是盧氏難產而死,留給納蘭的只有一個襁褓中的嬰兒,納蘭再次陷入悲痛之中。“伏雨朝寒愁不勝,那能還傍杏花行。去年高摘鬥輕盈。漫惹爐煙雙袖紫,空將酒暈一衫青。人間何處問多情。” 當夜,納蘭大醉,含淚寫下這道不盡的相思之情。

盧氏死後,納蘭更加悲痛。“半月前頭扶病,剪刀聲,猶在銀缸。憶生來,小膽怯空房”。盧氏的死並沒有被時間沖淡,反而更加的悲痛“料得重圓密誓,難禁寸裂柔腸”。容若愁緒滿懷,睹物思人。“此情已自成追憶,零落鴛鴦,雨歇微涼,十一年前夢一場”。每到花落滿地,夜深人靜之時,他舉頭望月,眼看殘紅,滿處都是對盧氏的思念,“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那是納蘭以酒寄物的相思曲,是發自肺腑對亡妻的愛。

“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是今日的酸苦,那些尋常的往事不能再現,思念的人不可復生,心靈之創痛也永無平復之日。是懷戀,追悔,悲哀,惆也是悵,更是對過往的思念。

納蘭性德,人生豈能只如初見

鸞膠縱序琵琶,問可及,當年萼綠華

陰陽永訣的髮妻還不曾忘卻,情傷還沒有癒合,納蘭就倉促迎來了第二段婚姻,續娶了官氏。毫不意外,續絃官氏也出身於官宦之家,官氏的父親是“光祿大夫,少保、一等公”。在清朝,一等公是授予功臣和外戚的高級爵位。皇上怎能允許他的寵臣,整日鬱郁不歡呢?政治聯姻,是封建王朝鞏固政權的紐帶。

納蘭對這段婚姻是抵抗的,卻也是充滿無奈的。封建社會,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何況納蘭的家室,是那樣的顯赫,才華又是那麼的出眾。對官氏納蘭已經沒有了那份用心之力,此時他心中也許冥冥之中,還會時常想念曾經的亡妻。

“鸞膠縱序琵琶,問可及,當年萼綠華”。鸞膠,是續娶後妻的意思。萼綠華,是傳說中的仙女名。這句話是說,雖然我續娶了官氏,但她怎麼也沒有亡妻好。由此可以見,納蘭和官氏之間的感情,並不深厚。或許他是在等待,等待一個可以讓他放空一切去愛的女人。

納蘭性德,人生豈能只如初見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

雖有枕邊人,但心卻依舊無處寄託,官氏並不是納蘭喜歡的女子。一次隨駕巡遊江南,納蘭遇到了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沈宛。納蘭視其如人生知己,她懂得納蘭的欲言又止,納蘭被她深深吸引。在那個四月如花如景的江南,或許是納蘭最愉快的一段日子,“添段新愁和感舊,拚卻紅顏瘦”,這一句勾心的文字,就是出自沈宛之手,這一句不僅勾去了納蘭的心,也勾去了納蘭的魂。

沈宛是江南人,跟納蘭性德一樣滿腹才情。她的詞作,氣質與納蘭性德很相像,感情深摯,情調淒涼。也許正因為如此,納蘭對這段感情深陷不已。然而隨著返京的日子越來越近,納蘭心中又湧起了陣陣悲傷。在滿漢不通婚的大清朝,納蘭性德和沈宛註定不能名正言順地生活在一起,沈宛甚至不能堂而皇之地當他的妾。無奈之下,沈宛拖著孕身返回故鄉,這段感情仍以悲劇收場。

“紅淚偷垂,滿眼春風百事非。情知此後來無計,強說歡期。一別如斯,落盡梨花月又西”。是無奈,也是訣別。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或許就是寫納蘭,寫他的才華,寫他的多情,寫他臥床不起時為江南知己落下的那滴淚。

納蘭性德,人生豈能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納蘭的一生,有愛,有憾,有知己。兩段婚姻雖然是政治包辦,但是納蘭還是很愛盧氏的,只可惜盧氏後來不幸去世。又娶了官氏為妻,但對於一個風流才子,官氏只能說是填補了納蘭名分上的空缺。漢女沈宛終生也未得到認可,或許在他心中,最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初戀。

“昏鴉盡,小立恨因誰?急雪乍翻香閣絮,輕風吹到膽瓶梅,心字已成灰”。這個讓納蘭一生都難忘記的女人,又豈能是短短數字,能理的清,訴的完呢?

雪梅出身於名門之家,是納蘭的表妹,但是不幸父母雙亡,從小寄住納蘭家中。納蘭的表妹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是玩伴,也是知己。日久生情,互有情愫,納蘭的父母是極力反對,他們不想這段感情毀掉兒子的前程,於是送表妹進宮選秀,表妹成了皇帝的女人,納蘭一生最重要的愛情就這樣被斬斷了。“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裡憶平生”。他極度痛苦,因而更渴望自己是個平凡人。

這一段原本是美好的愛情,可是最終卻是無疾而終,成為了納蘭性德一生的痛,以至於他一輩子都活在深深的悔恨之中,“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或許就是他心中最好的答案。

康熙二十四年暮春,納蘭性德抱病與好友一聚,一醉一詠三嘆,而後一病不起。七日後,於康熙二十四年溘然而逝,年僅三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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