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傳統制鹹魚作坊之一,正在努力保護當地的標誌性產業

每個店鋪裡都展示著各種各樣的幹海味,品種齊全而且多樣,顧客用眼睛判斷著乾貨的顏色是否新鮮,有的放到鼻子下聞氣味正不正宗,砍價聲浪起伏、不絕於耳,甚是熱鬧,這是一個位於廣西沿海海濱城市的大型幹海味交易市場。


最後的傳統制鹹魚作坊之一,正在努力保護當地的標誌性產業


然而,在這個擁有三百多家店鋪、熱鬧非凡的商場裡,一家處在角落、燈光昏暗、空蕩的商店,沒有客人光顧,只見幾個穿著樸素的工人蹲在一個角落,靜靜地吃著飯,與周圍熱鬧的環境格格不入,客人甚至路過聞到氣味也不願多看一眼就匆匆走過。


沒人會想到或記起,這是一家在幾十年前,南方沿海城市最受歡迎的家庭菜之一,鹹魚的加工鋪面。這個加工和銷售連為一體的小店面,幾十年來一直在銷售這種典型的當地食材,尤其在物質缺乏時期,向無法負擔得起昂貴食資的工人階級和基層家庭提供廉價但味美的海鮮選擇。


最後的傳統制鹹魚作坊之一,正在努力保護當地的標誌性產業


鹹魚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自從鹽開始作為中國最重要的產業後,可能就已經出現了鹹魚,或者更早。鹹魚也曾在記錄秦始皇的書中有過記載,其中提到,統一中國的第一個皇帝秦始皇(公元前259-210年)在夏季旅行中突然去世時,他的隨行人員將他的屍體與鹹魚一起運回了首都。濃烈的魚腥氣味掩蓋了他的屍體腐爛味道,使民眾不知道秦始皇的死。所以鹹魚的歷史已經非常久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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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店鋪,老闆正在用紙包著紙箱裡的魚,見我進去,對我點頭示意隨便看看,我很好奇地問為什麼要用紙包住魚頭,老闆咳嗽了一下很認真地說,鹹魚醃製後要曬,曬的時候很招蒼蠅,往往蒼蠅會往魚眼這個軟的部位叮咬產卵,而魚身比較硬,因此用報紙或白紙包住,即可吸水,也能防住蒼蠅叮咬。接著又用略帶清高的語氣說,別人做的鹹魚都用藥水浸泡後再曬,藥水的作用下,就不怕蒼蠅,而我的店鋪開張幾十年來都是土法制作!

老闆姓陳,父親解放前就開始經營鹹魚生意,中途種種原因停業了將近30年,後於80年代初期重新經營,最初批量不大,只是在自家房頂擺曬些許以供應給周邊居民,後來90年代在如今的這個市場拿了鋪面經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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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僅僅是故事的開始,製作鹹魚是漫長而艱鉅的工作。“在做鹹魚生計中,我們從早上五點開始工作,收集碼頭的魚,裝車,回到加工廠宰殺後用鹽水清洗,再醃製,如果一切順利,工作會在下午6點結束”。老闆說:“但是在黃金捕撈季節,我們通常會在晚上九點結束一天的工作。”“最糟糕的時候是冬天,即使我們的手指發冷,發酸,也必須在重鹽裡浸泡” 。


當天從粗加工廠把魚送回商店時,老闆會檢查魚,然後再從內到外徹底塗上鹽,放在鹽裡至少醃製五天。五天之後,將其洗淨,掛在屋頂架子上,在陽光下晾乾,下一步就是將魚打包出售。


老闆說,生意最好是在80年代,當時家家戶戶餐桌上都少不了鹹魚,但自從冰箱進入千家萬戶後,新鮮的魚可以保存更加久時間,人們也更喜歡新鮮的味道,因此,生意在90年代起只能平平過,現在主要的客戶基本都是幾十年的老熟客,他們都很懷念土法制作出來的味道!


這些顧客逐漸老去並去世,他們的孩子對鹹魚的口味不適應。他說:“這十多年來顧客正在不斷減少,由於食品市場的多樣化,鹹魚的市場也較小了,如今的年輕一代不願嘗試鹹魚”。

多年來,鹹魚的製作和食用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去,在食用方法上,通常只有兩種,清蒸或煎,而現在,餐廳裡的鹹魚雞丁炒飯、鹹魚茄子煲、鹹魚蒸肉餅、鹹魚炒芥蘭等,多樣化了很多。而在製作方法上,幾十年前,大多數地方都是手工製作,利用陽光和風進行乾燥。而如今,很多都是醃製後就用爐火烘乾,以前半個月才能出品,現在只需要5天。


對老闆來說,鹹魚是象徵著生活方式的一種傳統,店鋪仍然為員工提供免費餐點,這種做法在傳統鹹魚店中很普遍,被稱為包伙食。為了證明過去這個行業艱難的生活方式,以及工人之間的親密關係,這種情況在當今是非常罕見的。


因此,儘管所有成本都在上漲,陳老闆仍然堅持手工生產鹹魚。他說:“如果我不在自己的城市中維持這個做法,那麼鹹魚的傳統制作工藝將丟失。”


在90年代,這個城市有600多家經營鹹魚的商鋪或作坊。2020年,陳老闆是僅剩的三家仍在本地堅持用手工生產的鹹魚店之一,這對於當地傳統鹹魚生產業來說,這似乎是一個痛苦的時刻。


最後的傳統制鹹魚作坊之一,正在努力保護當地的標誌性產業


陳老闆最後說,鹹魚產業不僅是一種文化,而且是一種珍貴且鮮活的記憶,希望更多人能關注,不希望自己是最後一代守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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