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樹先生:偌大的社會容不下一個樹先生

hello!樹先生:偌大的社會容不下一個樹先生

《Hello,樹先生》是一部神奇的電影,在中國只有莫言早期小說曾帶給我這樣的體驗,每個有著鄉村經驗的人,都會被帶進一種微妙的現實哀愁裡,想起身後一個個神奇無用善良無害的樹先生,一身泥星子、酒沫子、火星子味道。所有鄉土、人情都在失守,我們這些混跡城市的人在分裂成一個個無所適從的樹先生。

樹擁有愛情的時候,他是一個詩人——或許,每個陷入愛情的男人都是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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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在朋友的車上邂逅了聾啞姑娘張小梅,一見鍾情,在發小母親的介紹下,樹認識了她,並且在見小梅之前,他特意去眼鏡店配了一副眼鏡。後來,樹給小梅發了這樣的幾條短信:

你知道嗎?

當我們相視的那一刻,

就是這世界最美的瞬間,

就算給我一個村長我也不當!

相思是煙,

相憶是酒,

你就像那菸酒,

搞得我煙不離手,

酒不離口!

第一次約會時,小梅寫紙條質問他:讓別人決定你的命運那不可悲嗎?

他卻詼諧地答道:就把你的命運交給我吧。

hello!樹先生:偌大的社會容不下一個樹先生

樹可能讀過的書並不多,但陷入愛情的時候,他通身綴滿了詩意。其實,樹的詩意不僅僅源於他的愛情,更是源於他極其敏感而內秀的心靈。

遇見小梅的這段時間,大概是樹人生中極短暫的活得真實和明媚的日子,在他的生命中,大多數時間都是灰暗、寒涼的,就像電影中那個過不完的漫長冬天。

“我總是夢見我爸,披個黑大衣,到處找我哥,我哥86年被派出所當流氓抓起來,我爸就把他吊樹上打,失手把我哥勒死了”,在樹小的時候,哥哥和父親的相繼離世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創傷,也成了牽絆他一生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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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有個小夥叫小莊,剛好二十歲,正是樹的哥哥去世時的年紀,看見他,總會讓樹想起哥哥,於是小莊成了他想念哥哥的唯一寄託。

解不開心結並依靠著寄託度日的樹在村裡過得並不好,起初他在汽車修理鋪工作,但一次意外使他眼睛受了傷,汽修鋪老闆丟了兩千塊錢後便解僱了他,樹住院期間,弟弟也只是甩給他一千塊錢,然後便揚長而去。

電影中的樹總是手指夾著煙,用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掩蓋著自己沉鬱的心事,用略顯尷尬的笑容極力維護著自己那薄如蟬翼的尊嚴。

村裡人看似尊重他,實則處處消遣他。在發小的婚禮上,因為樹不小心踩到了村裡的晚輩二豬,二豬咄咄逼人,仗著家庭勢力,要樹當眾下跪道歉,最後樹在屋內給他下跪才作罷。那天,樹終於藉著酒勁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活著沒意思。那時,我看到他眼角溼潤,想必他心裡早已淚如泉湧,我知道他這樣活著真的太累了。

永遠無處安放的雙手,跟與社會格格不入的窘境一模一樣,最後掉入了想象的漩渦中,就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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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打不開心結的人,當到了承受能力上限的時候,總會以某種方式爆發出來。結婚的前一天,樹終於被心事裹挾著走到了崩潰的邊緣,那天晚上,酒後的樹和弟弟打了一架,結果被打倒在地,陷入昏迷。

昏迷不醒的樹跌入幻象中,他看到了死去的哥哥帶著年輕漂亮的嫂子回來參加他的婚禮,沉浸在喜悅中的樹不願醒來,而當他終於從昏迷中醒過來後,哥哥的幻象卻一直出現在他眼前,樹仍然深陷於幻象中,遊離在現實之外,這導致他的婚姻失敗,小梅也離開了他,使他與幸福生活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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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最後,樹站在村莊外的山樑上,積雪依舊沒有融化,樹看到小梅微笑著向他走來,他牽起小梅的手,一起走向新生活……事實上,那只是他幻想出來的,走在山樑上的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形單影隻,讓人心疼。

這世界炎涼有態,冷暖無度,總有人在承受著各種各樣猝不及防的苦難和變故,他們無法改變也無力逃脫這種宿命,因此會顯得不知所措和無所適從。

樹先生離開了,只剩這個世界——兀自瘋狂著,也寂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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