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小嬡所說的地方，竟是路邊的一家大排檔。這裡離市中心不近，但是生意卻是出奇的火爆。幾乎每天晚上，這裡都擁擠到很難找到位子。店門外，擺著幾把專門為等座的人安排的椅子。而更有不少人，為了該把車停到哪裡而絞盡腦汁。
不過說來奇怪，這家大排檔的老闆，卻絲毫沒有要擴大規模的意思。
蘇墨跟石小嬡是坐出租車來的。其實在石小嬡的心裡，一個問題已經憋了很久。即便是蘇墨自己不想去開車，找一個專職的司機也並非是一件很過分的事情。而他，卻就是喜歡坐著出租車在這個城市裡跑來跑去。
但是她最終沒有去問，或許每一個古怪的習慣背後，都會有他不想去說的原因吧。
石小嬡坐在蘇墨的對面，饒有興致的看他在啃著一根烤雞翅。蘇墨毫不在乎的把胳膊支在滿是油漬的桌子上，絲毫不去注意自己身上那件價格不菲的衣服，更沒有注意到嘴角邊早已粘滿了作料。
一杯啤酒喝下去，蘇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他衝石小嬡笑了笑，笑的就像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兒，簡單而純淨。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喜歡這裡的氣氛，這種讓人輕鬆，讓人開心的氣氛。
“蘇墨，你知道嗎？”石小嬡微笑著陪蘇墨喝了一杯酒，“當我第一次聽說，你喜歡在路邊的大排檔吃東西的時候，我真的以為那是一種不負責任的以訛傳訛。不過，好奇心還是慫恿我來試一下，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這裡的環境。看來，這一次我又猜對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蘇墨有些無奈的攤開了雙手，“難道喜歡在這裡吃東西有什麼不對嗎？說實話，每個城市大飯店裡的菜，吃起來都是一個味道，讓人感覺毫無新意。而且，正經八百的坐在那裡，也讓人很不舒服。你看現在多好，很輕鬆，也很恰意，更能讓人忘掉緊張的生活。”
“可是，畢竟在這個城市裡，你已經可以算是很成功的人了。”石小嬡幫著蘇墨把面前的酒杯倒滿，“大學畢業之後就創辦了自己的公司，短短几年便在行業裡站穩了腳跟，並且公司在不斷的發展壯大。而且，據我所知，公司的效益，僅僅是你收入的一小部分。因為和鵬展集團有著良好的關係，讓你的每一次投資都無往不利，從未落空……能不能打聽一下，你究竟有多少錢？”
一邊說，石小嬡一邊笑吟吟的看著蘇墨。
“停！”蘇墨作出了一個終止的手勢，“小嬡，你的話讓我突然覺得有一陣背後發涼。你似乎特別瞭解我，對我的每一件事情都瞭如指掌？”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只能說抱歉。”石小嬡笑了攏了攏鬢邊的頭髮，“你別忘了，在這之前，你畢竟是的客戶。我從來不想去做沒有把握的努力，所以，可能會把信息的收集看的更重一些。”
蘇墨沒再說什麼，他又捻起一根雞翅，低頭慢慢吃著。在剛才石小嬡的話中，他似乎聽出了一些特別的味道。而這，讓他覺得並不舒服。
而石小嬡也明顯的感覺到了蘇墨情緒上的變化，她端起酒杯，慢慢的喝著，眼神卻一直都放在了蘇墨的身上。她是一個聰明的人，她知道自己在向蘇墨暗示著什麼。而蘇墨，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對於結果，她此時非常期待。
“來日縱是千千闕歌，飄於遠方我路上，來日縱是千千晚星，亮過今晚月亮。都比不起這宵美麗，亦絕不可使我更欣賞，ah……因你今晚共我唱”
沒等兩個人再說些什麼，蘇墨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後，那邊傳來了瀟瀟的聲音。
“哥……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吵？”
“路邊兒吃東西呢，什麼事兒？”蘇墨站起身來，想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但是環顧四周之後，又苦笑著重新坐下，“要不然，你也來坐坐？”
“還是算了吧，明天，你怎麼安排？”瀟瀟知道蘇墨的習慣，苦笑著搖了搖頭，“別告訴我，週日你還有事情要忙。”
“明天我要休息一下了……”蘇墨舉起酒杯，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週一我要去W市，去見奧峰集團的人。奧峰那邊招標的事情估計你也知道了吧，我決定去看看。雖然情況並不樂觀，但是我還是有自己的打算。”
“這樣，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吧，咱們一塊兒到陽哥那裡，一起吃頓飯。”
“沒問題！”蘇墨點了點頭，“早該一起去蹭頓飯了……”
“剛才……誰打來的？”石小嬡看蘇墨掛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問道，“明天你有事情？”
蘇墨卻沒有回答，而是轉回到剛才的問題上：“小嬡，你說我以前是你的客戶，你需要更多的瞭解我這個人。那麼現在呢？現在我們又是一種什麼關係？讓你對我的好奇有增無減。”
他，畢竟還是察覺到了石小嬡那一點細微的暗示。
石小嬡伸出胳膊，輕輕的握住了蘇墨的手：“蘇墨，你知道嗎？我已經開始後悔，後悔和你去做那一個交換。因為這短短几天，我已經發現自己有些離不開你。每一次你從我身邊離開之後，我真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空虛與失落。不管我在做什麼，滿腦子裡都是你的影子。我閉上眼睛就似乎能夠感受到，你就在我的身邊……”
蘇墨沒有說話，而是不著痕跡把手抽了回來。他點了點頭，示意石小嬡可以繼續說下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三年之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吧。”石小嬡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也許那時，你就在我的心裡佔據了一個重要的位置。這幾天，我不止一次的試圖說服自己，那就是一種錯覺。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讓我沒有辦法去迴避。”
蘇墨站起身來，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石小嬡。三年來，當楚瑜離開自己之後，他不想陷入到任何一段感情當中，所以，他必須給對面這個女孩兒，一個明確的態度。
“小嬡，如果說我們之間會有感情，那也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蘇墨輕輕搖了搖頭，口氣中充滿了堅決，“我們之間只是一種交換，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得到你想要的。然後我們彼此都會感到滿意，就是這麼簡單！如果我的一些做法讓你存在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那麼，我道歉。”
“還有！”蘇墨看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石小嬡，“不要問我是誰打來的電話，也不要問我明天會有什麼事情。如果我認為應該告訴你的，我會直接把它說出來。小嬡，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但是你今天說的話，讓我真的很失望。”
說完，蘇墨頭也不回的向路邊走去。石小嬡坐在那裡，看著蘇墨坐上出租車，看著出租車的尾燈最終消失在視線裡。她給自己滿滿的倒上一杯酒，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這杯酒，似乎比平時更苦，更澀。而他，還是那樣的讓人難以捉摸。
陽臺上，蘇墨的嘴裡輕輕哼著那首“千千闕歌”，凝視著遠處不停閃爍的霓虹。
“小瑜，熟悉嗎？千千闕歌，這是我們曾經共同用的鈴聲。自從認識你的那時候，你把這個鈴聲拷貝到我的手機裡以後，我就沒有再換過。”
“小瑜，你知道嗎？我又回到了公司裡，那個和戴言一起創辦的公司。戴言對我，有熱情、有關心、有猜疑，甚至現在還有試探。不過這樣也好，做得越多，破綻就越多，這樣我可以更加輕鬆的去對付這個人。你知道的，戴言做的那些事情，他必須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小瑜，你真的不該離開我，你為什麼總是對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耿耿於懷？我說過，除了你，除了我，我們之間再沒有什麼事情值得去介意，甚至我們的眼中和心裡，都可以把任何人、任何事都忽略掉的。我們深深愛著對方，這就足夠了！”
蘇墨慢慢的走回房中，桌子上自己跟楚瑜的那張照片顯得格外刺眼。他彷彿陷入了一種混沌和恍惚，似乎那照片上的楚瑜，就會輕輕的走出來，站到自己的面前。
“現在，不管我做什麼，都不要去怪我。”蘇墨的手在照片上輕輕的摩挲。這一刻，他又想到被自己甩在那家大排檔的石小嬡，“除了你，我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而那些女人，她們不過只是我手中的一枚枚棋子。是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去報復的棋子。”
蘇墨輕輕的躺在床上，他的身體微微的側著，似乎在攬著什麼人一樣。忽然，他猛地把身子一擰，像是把那個人重重的壓在了身下。
“小瑜……不管怎麼樣，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愛你……快了，就要快了，等我做完所有的事情，我們就還會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
閱讀更多 斷玉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