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圓明園馬首銅像“回家”，成為首隻迴歸圓明園的獸首。圓明園馬首銅像為意大利人郎世寧設計，清乾隆年間由宮廷匠師精工製作，融合東西方藝術風格，這尊珍貴的馬首銅像在當時居於何種地位？又曾經歷了怎樣的過往？記者今天從國家文物局獲悉，經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用便攜式X熒光光譜儀、X光照相等觀察等方法進行分析檢測，圓明園馬首銅像通體由一次鑄造而成，沒有使用分鑄或焊接工藝。鬃毛和臉上的細小汗毛纖毫畢現，頂部鬃毛分層制模，通過蠟梗與馬首連接，一體澆鑄而成，工藝水平相當高超，在皇家器物中擁有很高的級別。
圖說：圓明園馬首日前“回家” 國家文物局圖
紅銅含量98% 失蠟法一次鑄造成型
根據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得出的成分分析結果，馬首使用的材質為含微量鉛鋅的紅銅。銅含量達到98%左右，含有1%左右的鉛，以及一定量的鐵和鋅。紅銅的熔點達到1083℃，澆鑄需在較高溫度下進行。使用紅銅的原因，應當是為了使馬首呈現紫紅色的效果。
通過X光照相時，研究人員發現，馬首除了頸部前下方可見數個鋦釘外，其他各個部位都無明顯的分鑄焊接痕跡，由此可知馬首系渾鑄而成，頸部和臉部以及眼睛、耳部、嘴和舌頭都應為一體鑄造，非常形象逼真，馬臉及下顎的曲線都被流暢地展現出來。馬首頂部的鬃毛更是曲線流暢，纖毫畢現，下部可見一明顯的銅梗將一部分鬃毛撐起，造成懸空效果。但頂部鬃毛和馬首並無明顯分界，由此可知鬃毛和馬首也是整體一次性鑄造成型。
圖說：整個馬首都是使用精密鑄造的方法——失蠟法一次鑄造而成 北大考古文博學院供圖（下同）
唯一可見鉚釘（鋦釘）處位於頸部偏下處，X光照相顯示，該處明顯比馬首其他部位都厚，究其原因有可能是因為鑄造前蠟模即發生錯位，為防止鑄後引起表面開裂，鑄造前用銅鋦釘將蠟模開裂部分固定在一起，同時在內壁加補蠟層，從而使得鑄後壁厚增加，而表面紋飾不致被破壞。澆鑄後，鋦釘兩端被銅水包裹，在外部無法觀察到，表明鋦釘應是先於鑄造而被安放的。
細小的汗毛、鬃毛纖毫畢現
為了研究馬臉部汗毛和頂部鬃毛的製作方式，研究人員還進行了表面翻模的顯微觀察，採用可塑材料對臉部、耳部等翻模，然後在超景深顯微鏡下進行微痕觀察。研究人員對眼部細節翻模後，可以看出整體線條圓潤，翻模下凹而非凸起，且底部呈現圓弧而非三角，這表明臉部的細小毛髮也是鑄造出來的，而非刻畫形成。
圖說：眼部細節整體線條圓潤，翻模下凹而非凸起，且底部呈現圓弧而非三角
馬首頂部鬃毛也是如此，整體線條柔和圓潤，其中可見一凸起縱觀部分鬃毛（翻模呈現一條凹槽），可能是做蠟模時不小心所致，由於僅有1毫米左右長度，因此並未引起注意，這也說明蠟模是手工製作的，如此精細逼真製作，非皇家需求而不能達到。
圖說：馬首頂部鬃毛整體線條柔和圓潤，其中可見一凸起縱觀部分鬃毛（翻模呈現一條凹槽）
馬臉空腔和頸部連接處，可見一處方形凸起，中間則有一處不規則的孔洞，這對應了X光片的不規則三角形孔洞，應是固定臉部和頸部的結構。可能是馬臉為一個蠟模，頸部至頭頂為另一個蠟模，為保證整個馬首能夠一次成型，在兩蠟模連接處做成卯榫結構，鑄後便可形成該凸起。以上種種現象均體現出鑄造工匠的高超技藝。
內壁附著水垢 印證其噴泉功能
在檢測過程中，研究人員對銅像內壁細節放大觀察，發現內壁附著了不少白色殘留物，形態上看可能是水垢等沉澱物，這表明該器物內壁有可能和水長期接觸，使用過程中在內表面沉積了一層水垢，水垢的形成很有可能和其作為十二生肖噴泉這一使用功能密切相關。
圖說：馬首銅像內壁附著了不少白色殘留物
據瞭解，圓明園馬首銅像是清代圓明園長春園西洋樓建築群海晏堂外十二生肖獸首噴泉中，南側由內至外第四尊，即午馬噴泉的主要構件。十二生肖獸首噴泉依每日對應時辰順序噴水，只有到午時，十二噴泉同時噴湧，景象蔚為壯觀。十二生肖獸首噴泉以西洋水力鍾為原型，依水力驅動自動運行，設計精妙，是海晏堂建築群的精華所在。此次檢測結果發現的這層水垢，印證了圓明園馬首銅像曾作為噴泉功能的說法，專家表示，若對沉積物做相應的分析或可得到更確鑿的證據。
十二生肖獸首如今散落何方
1860年，十二生肖獸首開始了流離之路，經過多次轉手、拍賣、捐贈、收藏，百餘年間歷經跌宕，迄今有七個迴歸，另有五個下落不明。
圖說：圓明園獸首銅像在國家博物館展出 新民晚報駐京記者 潘子璇 攝
鼠首曾與兔首一起現身法國的博物館做過短暫展覽，2009年現身法國佳士得拍賣公司舉辦的拍賣會，2009年，鼠首以1400萬歐元的價格被拍賣，買家為中華搶救流失海外文物專項基金收藏顧問蔡銘超，但是其事後表示不會付款，並導致鼠首流拍。最終這兩個獸首被法國皮諾家族買下，皮諾家族於2013年將鼠首銅像捐贈給中國，目前兔首與鼠首均收藏在中國國家博物館。
牛首、虎首從1860年以後一直流失海外，曾現身美國的民宅作為花園裝飾。上世紀80年代，中國臺灣企業家在蘇富比拍賣會上購得牛首、虎首銅像。2000年，中國保利集團以774.5萬港元在香港佳士得拍賣行購得牛首、1544.475萬港元在蘇富比拍賣行購得虎首，現在它們都存放在保利藝術博物館。
猴首被中國保利集團在佳士得拍賣行購得，現存放在保利藝術博物館。豬首於1987年，被美國一家博物館購走。2003年，企業家何鴻燊出資收購，捐贈給保利藝術博物館，至於付出的資金數目，保利方面沒有透露，目前豬首收藏在保利藝術博物館。
2018年，法國巴黎的一家拍賣行上拍一件青銅龍首，有研究者認為那件拍品疑似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中的龍首，此事引發短暫爭議後不了了之。目前，龍首、蛇首、羊首、雞首、狗首的下落尚未見公開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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