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人愛的“壞女人”陸小曼

有人可能會說,陸小曼算不上文人吧,頂多只能算是文人家屬(徐志摩之妻)。此言差矣。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看過陸小曼的畫(沒看過的可以百度一下),高雅脫俗,典型的文人畫。再說了,跟在徐志摩身邊薰陶了那麼多年,不是文人,也是文人了。

在世人的眼裡,陸小曼是個打牌、泡吧、酗酒、抽鴉片、喜歡購物、不做家務,還移情別戀、離過一次婚的“壞女人”。好像也確實是有點壞哦。但這個女人壞得讓男人五迷三道,壞得讓男人神魂顛倒,而且著迷的都是王賡、徐志摩、胡適這些優秀的男人。見過大世面的胡適都要由衷地讚歎說:“小曼是北京城一道不可不看的風景。”這就不是簡單的壞了,簡直是一個傳說啊!

人見人愛的“壞女人”陸小曼

陸小曼畫作

小曼出身名門,讀的貴族學校,英語法語說的比我們漢語還要好,會彈鋼琴,會畫油畫,人又長得漂亮,在中學讀書那會,就常被邀請去外交部舞會搞兼職做翻譯,一時名動京華,甚至具有了一定的國際影響力。外交部的舞會經常爆滿,一票難求。有些人根本就不會跳舞,只為一睹名媛小曼的風采。用現在的話說,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這個時候,徐志摩正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時候,苦悶得很,整日借酒消愁愁更愁。一天晚上,被朋友拉著來參加外交部舞會,見到了陸小曼,從此一晚上眼睛就沒離開過陸小曼半秒。詩人的春心又萌動了,詩人的鬥志又昂揚了!他排了很長的隊終於等到跟她跳舞的機會,他鼓足勇氣向小曼表露了心跡。小曼既沒同意也沒拒絕,這種場面見多了,早習以為常。不過,她多看了一眼這個戴金絲眼鏡的瘦小夥,覺得還有幾分可愛。

徐志摩後來這樣描述當初他見到小曼而受到心靈震動的事:“今晚在真光我問你記否去年第一次在劇院覺得你發鬈擦著我的臉。”

小曼的媽媽一看女兒高中還沒畢業就成了一朵交際花,擔心早晚出狀況,便急不可耐地將19歲的小曼許配給了王賡。從訂婚到結婚不到一個月時間,堪稱“閃婚”。王賡當時也算是一個鳳凰男,從清華大學畢業後,赴美國西點軍校攻讀軍事,與美國名將艾森豪威爾是同學。真可謂年少得志,英氣逼人,用現在的話說,人氣指數直追都教授金秀賢。

新婚後不久,王賡出任哈爾濱警察局長,這可是個肥差。小曼跟著夫君新官上任,剛開始還挺興奮,老是有人上門來送土特產,有時做好事還不留名。打麻將也是手氣超好,從來不點炮,每次都和牌。可是慢慢的,小曼就有點厭倦官太太的生活。哈爾濱的冬天也太長,小曼嬌弱的身子骨也有點受不了。

“那就回北京去吧!我讓我的同學徐志摩照顧你!有啥事儘管找他,我跟他是鐵哥們!”王賡說。

王賡咋跟徐志摩成同學了?因為他們倆都拜在梁啟超(徐志摩情敵梁思成的老爸)名下做掛名弟子。掛名弟子嘛,也不用真的上課交作業,跟趙本山收徒弟似的,嗑個頭,交點禮金,逢年過節搓一頓,就行了。王賡和徐志摩可能在梁老師家蹭飯時認識的,都是公子哥,都有些喝花酒捧戲子等不良愛好,一聊還挺投緣。

人見人愛的“壞女人”陸小曼

話說小曼回到北京歸志摩照顧,恰如羊入虎口,有去無回。(我讀研時就吃過這種虧,哎,往事不堪回首!)小曼從此開始了志摩時間。“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靈魂之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這句名言便是志摩在跟有夫之婦小曼熱戀期間寫的。王賡在哈爾濱鞭長莫及,等到他最後一個得到老婆出軌的消息,也只能望洋興嘆了。左思右想幹脆送個順水人情:成全這對狗男女吧!大丈夫何患無妻!

陸小曼離了。父母怪罪徐志摩把好端端一門婚事給攪黃了,還落得左鄰右舍在背後指指點點。陸媽媽出門買個菜都得戴個口罩,繞個大圈。

徐志摩幾次上門都被趕了出來。可是志摩畢竟是大詩人,特有涵養,任憑陸媽媽說啥難聽的話,他始終面帶微笑。陸媽媽拿他也沒辦法,總不能真的動手打人吧?畢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罵幾句出出氣得了。另外,小曼離了後就病了,看了幾個名醫都治不好。其實也沒啥大病,反正是志摩一來病立馬就好,有說有笑,一走病又犯了。就是傻子都看得出來,這是心病。沒辦法,徐媽媽最後沒招了,宣佈投降:你們想幹啥幹啥唄,趕緊去登記,趕緊搬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人見人愛的“壞女人”陸小曼

小曼家的工作做通了,徐志摩自己家卻出問題了。徐家老爺子是個銀行家,在浙江海寧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比現在政協委員差)。聽說兒子跟原配離了,卻要娶一個二婚的女人,而且還有點水性楊花,當時就氣背了過去。等他醒過來,當場放出話,陸小曼要進門,除非滿足4個條件:1、徐志摩原配同意;2、胡適當介紹人;3、梁啟超當證婚人;4、婚後回南方居住。

徐老爺子心想,這4個條件比登天都難,看你們怎麼搞掂!

徐志摩前妻張幼儀(她一個哥哥挺有名,叫張君勱,是中華民國憲法之父、新儒家代表人物)從歐洲回來了,一進門就給老爺子磕頭請安,小孩子吵著問爺爺要糖吃。老爺子心裡那個樂,斜睨了站在旁邊的徐志摩,問道:“幼儀,聽說你跟志摩離了,是真的嗎?你不用怕,有爹給你做主!”

張幼儀看到徐志摩在旁邊急得跟猴子似的亂蹦,心一軟,說:“是真的離了。”

老爺子又問:“志摩要跟陸小曼結婚,你同意嗎?”

張又瞟了一眼徐志摩,志摩用眼神焦急地示意她同意。她心想,反正木已成舟,我也順水推舟唄,免得將來小孩的生活費都沒著落,便點了點頭。

老爺子又氣背過去。徐志摩當場興奮得跳起來,衝出大門,在天井裡對著瓢潑大雨仰天大笑:“蒼天啊,上帝啊,你對我為何如此厚愛啊!”誰知一塊戴在中指上的翡翠戒指給弄丟了,再也沒有找回。張幼儀心一沉:還沒結婚戒指就弄沒了,不是好兆頭啊。

再說第二個條件:胡適當介紹人。胡適當時在中國是無人不知的大學者,其知名度相當於現在的易中天+于丹的總和還有多。胡適雖然早就對小曼垂涎三尺,可是有賊心無賊膽,天生怕老婆。想著跟徐志摩一起辦過新月社,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這個介紹人不當有點駁不開面子。

第三個條件有點難。梁啟超是國學大師、國中名士,給兩個都是二婚的人證婚,老臉往哪擱呢?只是經不住掛名弟子的軟磨硬纏,想著當初將他的心上人硬是截流當了自己的兒媳婦,害得人家成了大齡單身男青年,心裡也有些小內疚。便答應了下來。他的證婚詞也是當時一絕,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婚禮在北京市中心北海公園舉行。因為徐家老爺子不肯出錢,婚禮搞得簡樸而熱烈。輪到梁啟超證婚了。他上臺咳嗽一聲,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梁老掃視了一下會場,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來是為了講幾句不中聽的話,好讓社會上知道這樣的惡例不足取法,更不值得鼓勵。徐志摩,你這個人性情浮躁,以至於學無所成,做學問不成,做人更是失敗,你離婚再娶就是用情不專的證明!陸小曼,你和徐志摩都是過來人,我希望從今以後你能恪遵婦道,檢討自己的個性和行為,離婚再婚都是你們性格的過失所造成的,希望你們不要一錯再錯自誤誤人,不要以自私自利作為行事的準則,不要以荒唐和享樂作為人生追求的目的,不要再把婚姻當作是兒戲,以為高興可以結,不高興可以離,讓父母汗顏,讓朋友不齒,讓社會看笑話,讓……”

臺下胡適等人已經開始嗤嗤的笑,臺上徐志摩臉上雖然掛著笑,但笑得比哭還難看,悄聲說:“恩師,您就行行好,放我們一馬吧,請為學生和高堂留點面子!”

人見人愛的“壞女人”陸小曼

梁啟超想到背後還有雙方的父母,才收住火氣,說:“總之,我希望這是你們兩個人這一輩子最後一次結婚!我就是我對你們的祝賀!我說完了!!”哈哈,梁啟超也是很有個性的人物啊。

婚後,小曼履行承諾來到海寧徐家住下。小曼跟現在的很多文藝青年一樣,夜生活比較豐富,早上喜歡睡懶覺,一睡就睡到大中午。這在現在無所謂,但在當時,每天一大早晚輩給長輩請安是個必修課。小曼必修課不及格,再加上又喜歡打牌、逛街、抽菸、酗酒,徐老爺子一怒之下把她趕回了北京。

小曼無所謂,巴不得離開海寧那個鬼地方,重返北京樂園。可是對徐志摩來說,麻煩大了,老爺子斷了他的生活費。而這時小曼閒著無聊,又有了一項新的愛好——抽鴉片。儘管志摩在跟小曼新婚這段時間詩興大發,靈感突顯,寫了不少好詩,但那點稿費還不夠小曼零花,更別說要維持抽鴉片的興趣愛好了。沒辦法,志摩一口氣兼了光華、東吳、大夏三所大學的教職,後來又應胡適之邀,兼任北大和北京女師大教授。(大詩人也是蠻拼的!)

於是,在1931年11月的一天,徐志摩乘坐的郵政貨運飛機撞在半山上,機毀人亡。這一方面是想趕著去聽林徽因的講座,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趕回北平開課。

徐志摩去世後,徐家將責任盡推到陸小曼身上:要不是為了給你賺鴉片錢,他用得著上海、北平來來回回的跑嗎?再說結婚沒幾年就剋死了老公,你就是個掃帚星!徐家不讓小曼參加徐志摩的喪禮,徐志摩前妻張幼儀倒是忙裡忙外,挑起了大梁。

人去樓空,小曼也是懊惱不已,寫了一副輓聯託人送去:“多少前塵成噩夢,五載哀歡,匆匆永訣,天道復奚論,欲死未能因母老;萬千別恨向誰言,一身愁病,渺渺離魂,人間應不久,遺文編就答君心。”

1954年,54歲的張幼儀在香港與一位醫生再婚。而陸小曼素服終身,閉門不出,埋頭整理徐志摩的遺著,終於編成《徐志摩全集》。晚年被吸收為上海中國畫院專業畫師,曾參加新中國第一次和第二次全國畫展。

小曼29歲開始守寡,34年獨守青燈,直到1965年去世。哎,“壞女人”陸小曼其實也並不壞,至少對徐志摩是真心相愛,初心不改,讓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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