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全才詩人兼天文學家數學家醫學家哲學家一身的奧馬海亞姆

波斯全才詩人兼天文學家數學家醫學家哲學家一身的奧馬海亞姆

《海亞姆《魯拜集》——振聾發聵的哲理詩篇》

阿布法特赫·歐瑪爾·哈亞姆(舊譯莪默·伽亞謨, 1048—1122),波斯哲理詩泰斗。生於呼羅珊名城內沙浦爾。早年曾遊歷巴爾赫、赫拉特、布哈拉、馬魯、伊斯法罕和巴格達等地,並去麥加朝覲。他與賽爾柱王朝的馬立克·沙赫蘇丹(1072——1092年在位)及著名宰相尼扎姆·穆爾克(1017—1092)有過交往,曾為桑伽爾蘇丹(1118——1157年在位)治過病,與當時的“伊斯蘭教權威”安薩里討論過宗教和哲學問題。受蘇丹之命主持修建了天文臺和修訂曆法。用阿拉伯文寫過代數學論文,並有波斯文散文著作《新春篇》傳世。他在天文、數學、醫學、哲學和宗教神學諸方面,均有較深的造詣。然而使詩人揚名於世的卻是他死後才彙集成冊的《魯拜集》。

哈亞姆生前不大寫詩,只在與親朋好友相聚,席間對酌之際,興之所至,吟詠成篇。起初這些詩僅在少數知己中間傳誦,被有心的朋友記錄下來。詩人去世後,這些零散的詩才被彙集成冊。1461年在設拉子首次出版了哈亞姆的《魯拜集》,但其中不少詩篇並非出自作者之手。19世紀中葉,英國詩人菲茨傑拉德(1809—1883)將哈亞姆的《魯拜集》譯成英文,引起世界文壇的關注;嗣後,哈亞姆研究風靡各國。截止到1925年,菲茨傑拉德的譯本已再版139次。據不完全統計,《魯拜集》現有32種英譯本,16種法譯本,12種德譯本,11種烏爾都文譯本,8種阿拉伯文譯本,5種意大利文譯本,4種俄文譯本,4種土耳其文譯本,2種丹麥文譯本,2種瑞典文譯本,1種希伯文來譯本,1種亞美尼亞文譯本和10餘種漢文譯本;歐美等國出版和發表的有關哈亞姆及其詩歌研究的論著,不下2500種,成為世人關注的熱門學問。

哈亞姆在《新春篇》種寫道:“我們目睹許多學者相繼辭世,現在學者已經屈指可數了。他們不但人數很少,而且苦難深重。正是這為數有限的幾個人,在艱難困苦的環境中,為科學的進步和發展而奮鬥乃至獻身。另外大多數學者卻弄虛作假,擺脫不了欺詐和造作的習氣,他們利用學得的知識去追逐庸俗和卑鄙的目的。如果有人探求真理,播揚正義,鄙棄庸俗利益和虛偽的騙局,就立即招來嘲笑和非議。”這段話清楚地說明了詩人所處的時代背景。面對塞爾柱王朝統治者對什葉派採取的高壓政策,哈亞姆以無所畏懼的叛逆精神,衝破世俗觀念和宗教神學的樊籬,勇敢地吟唱飽含人生哲理、矛頭指向傳統宗教神學的詩篇,確屬難能可貴。惟其如此,他的“魯拜”詩才不脛而走,傳遍千家萬戶,遠播世界各地。

(1)對宇宙人生的思考

探索宇宙奧秘和人生價值,是哈亞姆詩歌的重要內容之一。作為科學家和哲學家的詩人,對傳統神學的說教不肯盲從,經過獨立思考,提出他有關真主創世的質疑:“我們來去匆匆的宇宙,上不見淵源,下不見盡頭。從來無人看得透箇中真諦,我們自何方來,向何方走?”“這旦古之謎你我皆茫然不懂,謎樣的天書誰人都解讀不通。如今,你我在帷幕內說長道短;落幕時,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2)對今生現世的感悟

哈亞姆繼承和發揚了伊本·西那(980——1037)的哲學思想,認為世界是由物質組成的,各種自然現象無不是物資的運動;日月星辰的循環往復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規律,它不受任何力量的主宰和制約。茫茫宇宙,變化萬千,神秘莫測;而人認識能力有限,怎能解得開這“亙古之謎“?相對於廣闊的宇宙,個人顯得渺小而可憐“如一滴水匯入大海,一粒沙子滾落大地”。哈亞姆不相信“靈魂不滅”之說,認為人死了,其靈魂也隨之消亡:“你已經離去,便不會再來”,“凋謝的鬱金香不會重開”。哈亞姆認為,人的生死不過是物質形式的轉化。在詩人的想象中,盛酒的陶罐彷彿就是如花似玉的美女化身,它同樣具有嘴、唇、脖頸、手臂和肚腹。“看這僱工的陶罐之上,不是有君王的眼睛和大臣的心?那醉漢手中的酒壺上,不是有酒客的臉和美女的唇?”“多情的人呵,快取出酒壺杯盞,走向青草坪,去到小河邊。人世滄桑把幾多窈窕淑女,千百次化為酒盞”。從以上詩句,不難看出詩人持有“物質不滅”唯物觀點。

針對伊斯蘭教的“來世”之說,哈亞姆提出要珍惜“現時”,“及時行樂”:“人說是天堂有美女仙泉,奶酒蜜糖,如何似川。斟滿這杯酒,高高地舉起,人世比幻境勝過千般。”

之所以要“及時行樂,”據說是因為人生短促,轉瞬即逝,更何況現實生活中又充滿痛苦和不幸:“上蒼降到塵世的全是憂愁,讓一個人出生,把另一個攆走。尚未問世者若知道我們的苦楚,定然不會再來世上忍受痴苦”。哈亞姆說過:“世上的愁是毒,解藥就是酒。”詩人心目中的“美酒”、“佳麗”,是他美好的理想和真摯感情的寄託:“人道是天國之中的神仙,瓊漿玉液芳香而甘甜。我傾心美酒、佳麗何罪之有?到頭來天國裡不也是如此這般!”哈亞姆借酒消愁,以求得內心的一時寬慰,緩解生活中的痛苦。正因為“事事不遂心”,“厄運與日俱增”,所以他才“熱戀杯中酒,傾心絲竹聲”。

(3)對宗教偽善的抨擊

哈亞姆的詩歌具有強烈的反宗教色彩,有時鋒芒所向直指虛偽奸詐的宗教首領:“儘管我們爛醉如泥,那也比你清醒!你喝的是人血,我們只是飲紅酒,憑良心說,誰更殘忍,誰更無情?”“一群人在探討宗教真諦,另一群人在思索人生哲理;待來日會聽到一聲呼喊:愚昧的人呵,這兩者皆非真理!”早在1248年《哲人傳》作者卡法蒂就指出,哈亞姆的詩歌“對伊斯蘭法規說來,不啻是傷人的毒蛇和引人誤入歧途的鏈條。”由此我們不難理解,哈亞姆及其詩作長期被埋沒的原因。

哈亞姆的“魯拜”詩,雖然每首隻有4行,形式短小,但內涵深邃,富於哲理,耐人尋味。詩人的語言樸實無華,自然流暢,讀來朗朗上口。頗具民歌風味。哈亞姆的詩歌想象奇特,譬喻新穎,在雙關語、象生詞和迭韻等藝術技巧的運用上也有獨到功夫。伊朗現代著名作家薩迪克·赫達亞特認為哈亞姆“魯拜”詩“堪稱波斯詩歌的最高典範”,值得人們學習和效仿。

(摘自於桂麗:《波斯文學簡史》,商務印書館付梓中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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