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愛你”兒子跑到我身邊，奶聲奶氣的說著。
“我愛你，我愛你”爺爺在一旁重複著。聲音低沉。站起身走到寶石花前拿起小刷子刷土。
“老祖，你愛誰”寶寶跑過去，抱著爺爺的腿問到。
“我誰也不愛”爺爺說到。但是手卻扶住那盆花。怕寶寶碰到。
“嗯，奶奶說的對”我附和著。奶奶曾經說過，爺爺除了愛工作，誰也不愛。木頭人一個。
爺爺今年已經90歲了，如果奶奶活著應該93歲了。
他們的故事開始在一個秋天
奶奶是一個沒落富農的孩子，爺爺家是中藥世家，聽說祖上是靠看嗓子起家，雖然不是富農但是也家道殷實。到了那年奶奶18歲，經過一個拐著彎的親戚介紹，他們相識了。
秋天，在那個年代是為數不多的能吃飽飯的時節，奶奶也因為糧食的滋養變得更加好看，第一次見面就確定了結婚的日期，奶奶的陪嫁和爺爺的聘禮在12月份放在了一起。從那以後奶奶開啟了照顧全家的重任。
爺爺有三個奶奶，都需要要照顧，爺爺的父親，因為要和封建的家庭作鬥爭，在爺爺很小的時候就上了軍校，後來杳無音信。
從早到晚，奶奶要照顧老的，更要照顧小的。
那個特殊的年代，因為身份問題，奶奶和爺爺被另眼相看。後來不堪折磨的爺爺在一個晚上離開了奶奶，獨自到了四川。成了一名煤礦工人。
那個年代，一個女人，硬是通過自己的柔弱的肩膀，送走了五個老人，養大了三個孩子。
多年以後爺爺回到了老家，同時帶來的還有他的兄弟（爺爺的父親後來又在福建結婚生子，去世以後將孩子託付給爺爺）。
長嫂如母，奶奶面對這個和爸爸一樣大的孩子，又開始了操勞。
日常起居，上學，學費，都是奶奶自己一點一點省下來的。
爺爺對著奶奶的這些付出，從未有過一次感激，但是作為山東女人，她從來也沒覺得自己多麼偉大。每天的一日三餐，親戚的禮尚往來，都在奶奶的操勞下變得井井有條。
奶奶金婚的時候，我們已經有了經濟能力，想給她辦一個熱鬧的婚禮。
但是爺爺覺得老了在花枝招展不成體統，其實我們都知道奶奶想拍一張唐裝結婚照。
但是爺爺怎麼也不同意，只能拍了一張全家福。
照片洗出來了，每一張都有爺爺奶奶，但是每一張都不是隻有他們兩個。
“這麼大了，妖妖（做作）個啥”爺爺評價奶奶的願望。
直到那天，奶奶睡下就再也沒起來。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去世的，爺爺就在旁邊，卻沒有發覺，只是早上起床的時候發現奶奶還沒有起床，幾十年沒有一次。才知道事情不好。
奶奶走了，這個時候爺爺才發現，他們一張合影都沒有。
爺爺消沉了很久，每每拿起照片都會嘟囔“連照片都沒讓你奶奶清淨。”
爺爺是愛奶奶的，要不為什麼對奶奶的遺物珍重倍加。
奶奶留下的活物就是一盆寶石花，但是卻聽不懂爺爺的話。
“我要走了，墓碑上就寫我愛你你們看我們的時候就唸。讓你奶奶聽見。”爺爺那天突然說到
我們驚訝，“你奶奶疼了我一輩子，我們趙家也該愛他幾輩子”
要是那時候跟她說說話，他不能在夢裡都不理我啊。
時光沒有給我們後悔的機會，如果有，爺爺一定說出那句“我愛你”。
我想奶奶也聽到了吧，畢竟她用她的愛默默的愛了我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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