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味食記:香港美食,美食和人生的開眼界

我是大師公,可以叫我百屁知,百老師。美食圈口業從業者,專職造口業。


和現在的人不一樣,即使是北京,我小時候所處的90年代,人們的眼皮子很窄,別說出京,出國旅遊了,就是周邊的郊區遊都沒有聽說過。

而對於我來說,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去看外面的世界,還數在香港迴歸之前,全家人去香港探親。因為歷史的緣故,姨媽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嫁到了香港,在我上小學時,姥姥和姥爺也被接到那邊同住。當時在我腦海裡,香港很陌生,只在港片裡瞥見一點影子,以為滿大街紙醉金迷,女的卷花頭,男的長風衣,人人都用美鈔點菸,而直到踏入香港的那一刻,我才看到,品嚐到它真實的樣子。


京味食記:香港美食,美食和人生的開眼界

發哥的樣子,代表了那個時代很多人對於香港人的認知


走在香港的街道上,繁華喧鬧,人聲鼎沸,人的慾望和路邊美食小攤兒肆意散發的香氣,報攤上隨處可見的黃色小報一樣,赤裸的宣洩著。十歲不到的我,痴痴的望著在那彩色油墨上裸露的阿姨們,聞著滿街的咖喱甜香,久久的挪不開腳步。

姨父是個印尼華僑,精瘦,矮小,幹練的他普通話說的還不錯,看我們一家承受不住在外住酒店的錢,客氣的把我們接到了自己家裡同住,那是一間非常小的房子,印象裡只有兩居室,還要住一家三代,姨父的母親,姨父姨媽兩人加我姐姐和弟弟四個人,現在還有我的姥姥、姥爺,我們一家三人,兩居室要擠下10個人,本就有的上下鋪位又加了摺疊床,地鋪,沙發床才勉強夠住。安頓好了,一家人下樓隨便吃點東西,就選樓下有個小飯館,那飯館主營燒臘:燒鵝,叉燒,油雞橫著在鐵桿上串成一串隔著玻璃窗對外展示著,店外一排露天的煤氣小灶,一鍋鍋的煮著煲仔飯,騰騰熱氣,匯聚成一股子市井氣撲面而來。店內味道也是粵港地區獨有的,是濃重的潮溼氣味混雜著,滷味的醬油和糖的香氣,勾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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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師在後面操作,手腳利落


一家人坐定,姨父點了些他熟悉的菜色:燒鵝,不比烤鴨,鵝比鴨子要肥碩,而且大的多,比起烤鴨皮下只有一層肉,肉也要更厚,皮的顏色也要更深一些,配上獨特的梅子醬,肥而不膩,隨著斬鵝,盤子裡還會留有殘餘的滷水,那是寶物,舀一勺到飯上,尤其是粒粒分明,稍硬的長粒米飯上,簡直絕配。脆皮燒肉,金黃色焦脆的外皮下面,是厚厚的油脂,比起油脂,瘦肉部分就顯得薄了很多,配著像甜麵醬一樣的醬汁,又脆又香。叉燒:和劣質的那種紅色的不同,外皮是暗紅色還有焦黑的邊角,散發著原始的美味,甜味,肉味,焦香呼應,軟糯的口感,紮實的硬菜。味道沒的說,而無論是燒臘,還有點的其他幾樣炒蔬菜,沒有任何的擺盤和修飾,就是弄好了往盤子上一放,說是隨意,倒不如說有幾分傲慢。但即使是這樣,也沒有打消兒時的我對於燒臘們的愛,純肉食,還甜,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這兩者的搭配,震撼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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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做成盒飯,也是最香的存在


飯畢,父親是個要面子的人,知道在人家住,受人恩惠應該還禮,又見只是個小飯館,即使90年代大陸和香港物價差異大,也應該貴不到哪裡去,就搶著說他請客,拿到賬單,當時父親臉色就不對了,忍著沒有顯露出來,後來回去偷聽到他和母親唸叨,才知道,不多的幾個菜色,幾瓶啤酒,結賬有900多塊。

兒時心重,這昂貴的價格和絕對的美味,和之後體會的香港的聲色犬馬,震驚著我的三觀和味蕾,香港之行,吃和玩,造成了而後一段時間的兩個問題,其一,回到北京,我對於烤鴨、紅燒肉很久都提不起興趣,滿腦子都是燒臘,其二,90年代的北京,在其他人眼裡,絕對首都繁華的存在,在我看來,越來越覺得沒什麼。

這種感覺,在歷經了大陸翻天覆地的變化後,再去到香港時,才有改觀,兒時記憶裡那繁華的都市,擁擠不堪,兒時那新奇好玩,驚喜不斷的海洋公園,破舊且毫無新意。那時北京的王府井,西單,早就國際接軌,日新月異,而歡樂谷也比海洋公園要宏偉,刺激的多。飽嘗美食的我,覺得港式美食,市井不精緻,味道也千篇一律。


京味食記:香港美食,美食和人生的開眼界

時隔20多年,現在在看海洋公園,山寨感十足


這種刷新世界觀與口味的感覺,在人生中絕不會停滯,爾後去到日本,繁華,人文,自然,禮貌,對於食物的敬畏和匠心,我又被顛覆了感官,讓我明白,對於那些自詡北京人的自豪,對於無論是原來內地看港臺,還是現在港臺看內地的角色轉變,亦或是妄自菲薄,崇洋媚外,並不是誰的對錯,是對於美好的追求,無論是人生,還是美味,就像當年那在香港街頭看到黃色小報,聞到香味,移不開腳步的我,真的是,食色性也。

你從破敗中走出,來到城市,再走到繁華,再化繁為簡,每個人都要經歷,開了眼界,很難再回到原有的生活和味道中去,人的舌頭如此,心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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