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

中國歷史上定都有一個大的趨勢,是從西向東遷移,即從西安-開封-南/北京。

特別是西安、洛陽都兩座古都,之所以歷史上都有十數個王朝先後定都與此,和它們的優越的地理位置有很大關係,二者皆為天下形勝之地,易守難攻。

在宋代以前,定都絕大部分情況是在兩京之中做選擇。

長安是有本土王朝,洛陽是無本土王朝

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北京,中國遷都為何從西到東

但兩京的選擇,體現的卻是當時王朝的政治形態。

從周、到秦乃至西漢、唐,所有定都關中的朝代都有一個共同特點,它們是用一個區域集團的實力,最終完成了對整個中國的征服。因而產生了一種類似於“本部”與“外延”的區隔。

以周、秦為例,都是發跡於甘肅,處於關中平原的上游。(這一帶也是華夏族的發源地)

由甘肅控制關中平原,通過地理上的優勢積聚力量,最終僅僅是依靠關中平原一地的力量,建立了控制中原的大王朝。關中平原的優勢極為明顯,它內部是擁有比較廣闊的生產空間和人口空間的,其地理位置可以類比為歐洲的英國,天然的區隔在大陸的其他區域之外,形成良好的防禦機制,因此減少了在防守中的國力消耗,利於積累實力。定都關中,類似於定都於“本土”,在民族和文化上,就可以受到保護。

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北京,中國遷都為何從西到東

大家可以類比羅馬帝國雖然控制了廣袤的疆域,而且擁有眾多富庶的城市,但仍然選擇定都本民族的發祥地羅馬。

洛陽則是另一種機制的代表,即王朝喪失了原本的根據地,或不因為長期經營某一根據地而獲得天下,又或原本的根據地不適宜作為首都時,洛陽則是第一選擇。對於這種王朝來說,定都在哪裡,都沒辦法享受“本土”的便利和安全感,因此需要選擇一個可以控制四方,同時又有地理上防禦優勢的地點作為首都。

因為洛陽的地理形勢比較接近堡壘,南北臨水,外圍有山川包圍,而且地理上相對處於中原的中心位置。

那麼拿長安與洛陽對比,定都長安是保佑了原本的區域國家作為“本土”的架構,定都洛陽是沒有“本土”的王朝,尋找的最合適的堡壘。

隋唐的重心東移,到宋的打破規律,定都開封

漢朝以後,中原地區進入相當長一段亂世,三國、兩晉、南北朝,長期的戰亂對關中和中原地區造成很大的創傷,大量人口南遷、土地荒蕪,整個經濟的重心已經開始向南方轉移,南方逐漸成為錢糧財賦聚集之地。隋唐時長安在經濟上已經不再有優勢,對南方的錢糧依賴度則越來越高。楊廣之所以遷都洛陽,開鑿大運河很大程度上和這個因素有關,並非為了方便下揚州遊玩。

唐代關中更遭遇多次吐蕃入侵,加上五代十國時期的混戰,關中的人口銳減,加上土地日益貧瘠,已經不具備作為首都自給自足的能力了。那麼為什麼宋沒有定都洛陽,而是選擇比洛陽更東,完全無險可守的開封呢?

王朝定都除了安全上的考慮,同時也需要考慮經濟上的因素,在王朝的前期,兵勢強盛,安全的考慮相對比較次要,但民生凋敝,因此經濟上的考慮就更為重要。

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北京,中國遷都為何從西到東

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北京,中國遷都為何從西到東

自安史之亂之後,連續的戰亂讓中國的經濟重心徹底從北方移到了南方。但中國的政治重心因為以南統北的規律,仍然留在北方。擺在王朝面前最棘手的問題,是解決兩個中心不重合帶來的巨大政府負擔。早期是隋開鑿大運河,唐的就食洛陽,到宋變成的運河汴河運輸,元、明、清三代的漕運。

相比每天都要面對的吃飯問題,軍事上的需要就被擱置到一邊了。因此,宋選擇了定都開封,但還是把洛陽安排為西京作為備份。

從開封到南京和北京,中國又回到本土思維的邏輯

在宋滅以後,中國由南京和北京,輪流作為首都,北京的時間要遠遠長於南京。

其實是中國的定都再次陷入了“本土”思維的邏輯中。

北京作為首都,是因為北方遊牧民族入侵,北京作為遊牧民族在中原控制的第一個區域,是遊牧民族政權建立王朝的首選“本土”。這個趨勢從遼、金時代開始醞釀,到元、清正式確立。

南京作為首都,則是因為漢族推翻遊牧民族統治的發源地,一般在南方。南京作為南方首都的歷史從三國時期的東吳一直延續,除南宋定都臨安外,沒有改變。

但這種“本土”邏輯,更多的是一種意識形態上的認同。

從西安到洛陽、開封,再到南/北京,中國遷都為何從西到東

由西到東的大趨勢,是中國一體化的佐證

在大趨勢來看,中國的政治重心由西向東轉移。代表中國逐步從分割的幾個地域(關中、晉、燕、齊、巴蜀、楚、越),變成一個界限模糊的整體。

後續的政權不再依賴於某個區域的本土人口和資源,去爭奪全國的霸權。而是,幾個政治實體,跨區域的調動資源,形成南北對峙的情況。

在首都的選擇上,首要的考慮也不再是靠近本土本民,而是代表一種意識形態,或者出於經濟上,或控制邊防軍隊的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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