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名,博弈之局

哪怕你對日本文學在不瞭解,也大概率的聽過東野圭吾這個人,一是因為他的作品非常暢銷,且很高產,至今已經有90餘部單行本小說發行。二是因為他的作品經常

被翻拍成影視作品,不光日本翻拍,中韓均有。比如《嫌疑人X的獻身》就有中日韓三個版本。他的推理小說一些經典的片段也被其他影視作品借鑑,比如2019年大熱的國產最佳懸疑片《誤殺》,在一些細節上的設定有明顯參考《嫌疑人X的獻身》的痕跡。

如果沒有疫情發生,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我可能不太會去主動選擇東野圭吾,可能是對暢銷書作家有點先天的偏見,更何況如此的高產,讓人不禁懷疑其產出的質量。記得第一次接觸東野還是在很久之前的《解憂雜貨鋪》,現狀依稀殘留的一些印象告訴我那是一個略帶荒誕和神秘色彩的情感類小說。這和我原本對東野是個偵探推理小說作家的最初認知沒有形成匹配,總覺得那本書很溫暖,但是不夠刺激和有趣。

在2020年春節,疫情居家期間,我一口氣讀了他差不多6部作品分別是《嫌疑人X的獻身》、《神探伽利略》、《魔力的胎動》、《新參者》、《秘密》、《惡意》。通過這幾部小說讓我對東野圭吾的風格有了全新的認識。

1 何為推理

東野圭吾出道以來一直是以推理小說作家作為外界的標籤,東野本人的確有很強的推理敘述技巧和複雜故事構架能力。但是當你多讀了幾倍他的作品之後,我卻突然對推理的定義產生了一絲模糊。

提到經典的推理小說代表人物,阿加莎和柯南道爾兩個人樹立了業界的標杆,後人幾乎無法企及。大致的套路如下:“迷霧重重的開局,錯綜複雜的謎團,看似完美的不在場的證明,關鍵的線索扯開表面下的真相,嚴謹的邏輯推理完美的連接所有的劇情,揭示了不為人知作案的動機,完美的犯罪和更加完美的偵探。”這是典型的西方推理小說的套路,當然即使有套路,優秀的作家依然可以利用很多創新的手段和元素,讓自己的作品與眾不同。東野圭吾就很好的展現了他對推理的不同理解和技巧運用,而不落俗套。結合我的讀後體驗,在此為斗膽為東野先生歸納總結一番。

2 最佳博弈獎-《嫌疑人X的獻身》

博弈論是指研究多個個體或團隊之間在特定條件制約下的對局中利用相關方的策略,而實施對應策略的學科。博弈論公認的奠基者是馮.諾伊曼。大多數人知道他是”計算機之父“,其實他有兩個兒子,另外一個兒子就是”博弈論“,因此也是”博弈論之父“。博弈論經過約翰納什、托馬斯.謝林,斯賓塞等人的補充和發展之後,已經成為經濟、政治、貿易乃至社會演化等方面重要的一門應用科學。

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其實很少有機會使用博弈論的思維,甚至普遍缺少識別博弈局面的見識和眼光。推理小說由於其特殊的風格要求,往往會有一些生動精彩的博弈格局,在這方面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嫌疑人X的獻身》中痴迷數學的天才石神與物理學教授湯川學之間博弈。按博弈的標準來看,這對組合真的是太適合了。兩個人走足夠的理性,並且懂得博弈的規則。

馮.諾伊曼開創博弈論的時候,就是以數據語言為基礎的。我們現在看到的外顯的各種定理都是經過經濟學語言闡述的,非常易懂的。但真正博弈論其實是建立在非常複雜的數學推演之上。在這部小說中痴迷數學的石神一手設計了整個的博弈局面,在重複博弈中每一局對手的策略以及自己應對的最優策略都精確的推演出來,牢牢的把握著案情的聚焦點,最厲害的還主動促成了一個納什均衡(犧牲自己、警方破案,保護了真兇)。這告訴我們,高智商的犯罪也是需要找對方法的,而博弈論無疑是那個最好的工具。

雖然最後的結局博弈論敗給了"道德”,《嫌疑人》裡的那對母女、《誤殺》裡的父親最後都是因為禁不住道德的考驗,而親手毀掉了已經均衡穩態的局面。康德他老人家擔心的人們過度的對理性的追捧會侵蝕道德的空間。現在看來應該情況還沒那麼糟糕。

如果你想在有趣的情境下,見識博弈的魅力,我強烈推薦你去閱讀這部《嫌疑人X的獻身》。

3 最佳反轉獎-《惡意》

我們看推理小說主要是體驗其中的刺激感,而好的刺激感來源兩個因素,懸念和意外。萬維剛在精英日課中將懸念和意外講的很形象,“懸念是在大事發生之前的感受,意外是在大事發生之後的感受。打個不精確的比方,懸念就好像是“灰犀牛” —— 你知道這件事可能發生,但是你不知道它到底會不會真的發生,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發生。意外則有點像“黑天鵝” —— 你連想都沒想到,它居然就發生了”

反轉是承接懸念和表達意外最主要技巧,《惡意》的高明之處在於它很早就確定了兇手,而用大量的懸念和意外去刻畫兇手作案動機。兇手沒變,但是動機的兩次反轉,讓整個故事的走勢和氣質都有了本質的變化。這樣的反轉設計比簡單的設置真兇其實另有其人的反轉要高級和有趣。

推理之名,博弈之局

時間與反轉推演趨勢

4 最佳群演獎-《新參者》

這部作品很特別,整個主體案情其實很簡單,東野的巧妙構思,在一個普通的案件中穿插了很多局部獨立且具有關聯的小懸念,而這些懸念最後都有一個特別溫情的結局,一環連一環,慢慢的將真相展示出來。所以這部作品精彩的環節都是這些群演,也就是案件調查對象們演繹的。反正對真兇的描段落很少。但是這一點都不影響整個故事的完整,反而非常的自然合理。

5 最佳電影改編獎-《秘密》

這部作品是在1999年改編成電影,由廣末涼子主演,那時候流行追日劇,這部電影我到現在還有印象,但當時並不知道這是根據東野的小說改編的。這部作品嚴格來講不能算是推理小說,但是它的確拿了一個日本的推理小說大獎,這點讓我很疑惑。不過這的確是一部非常感人好看的作品。有點神秘的靈魂附體的故事框架,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的生活。父親、妻子、女兒三種角色在兩個人中間變化和衍生。秘密本身也在發生變化。整部作品過程沒有懸念,實則在最後留下了一個懸念而結束。這或許是東野最讓人無奈和心痛的一個作品。

6 推理也可以很溫暖

幾部作品看下來,東野圭吾給我一種在用寫推理小說的外殼,寫言情小說內核的感覺。這裡面的情有親情、愛情、友情。即使在最冷酷的作品中,也能感受到善意的存在。謀殺案件其實都是次要的,要想看懂東野圭吾,建議你真別把他當推理小說看。

推理之名,博弈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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