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丨與蘇軾並稱“蘇辛”,豪邁詞作背後是有志難酬的悲涼

詞,又稱作曲子詞、長短句、樂府、樂章、琴趣、詩餘等,句子形式上有長有短,便於歌唱。所以自唐朝開元年間開始,當時的音樂創作者們,便雜用胡夷里巷之曲,這樣的通俗音樂和詞作配合,來迎合或滿足普通大眾的文化生活的需要。

作為文化的的互補,唐朝的張志和、李白、韋應物、 白居易、 劉禹錫等詩人都有詞作,為當時的文壇注入了新的活力,也為後來詞這種文體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詞還有個別稱叫做詩餘,這一名稱把部分詞作和普通的流行音樂範疇的作品區別開來,也可以說,稱作詩餘的這部分作品,更多成分的繼承了“詩言志”的功能,而化用到了詞中。這些作品與普通純娛樂詞作,或純粹抒發個人感情的描寫男女戀情、離愁別緒詞作,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之所以會有“宋詞”一說,是因為“詞”這一文學體裁,無論是文藝形式上的成熟,還是創作內容的豐富,直至作品成就和普及範圍的廣泛,在宋代達才到了盛行的巔峰。

“蘇開辛繼”的豪放派

蘇軾是把“雅音”下沉到民間的代表人物。宋代詞作之所以達到頂峰,與蘇軾這樣的大文豪密不可分,是所謂“英雄造時勢”。

蘇軾最大的成就,是他率先打破了“詞為豔科”的藩籬束縛,突破了“詩莊詞媚”的定格,顛覆了人們“詞必婉約”的侷限認知,以豪健縱放的筆觸,拓展了詞的題材範圍和表現領域,開創了雄放豪宕的“豪放派”詞風

特別是下面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更是為人所熟知、傳頌千年的豪放派代表作。

念奴嬌 赤壁懷古

[宋] 蘇軾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辛棄疾、岳飛、張元幹、張孝祥、陸游、陳亮、劉過,以及後來的劉克莊、劉辰翁等,這些南宋的愛國詩人,都接受了蘇軾的創作觀點和風格。

辛棄疾丨與蘇軾並稱“蘇辛”,豪邁詞作背後是有志難酬的悲涼

如果說蘇軾是豪放派的開山鼻祖,那麼辛棄疾就是蘇軾最好的繼承者——詞作的文筆、詞壇的成就、對後世的影響力,自蘇軾之後,辛棄疾帶著豪放派詞作走上了另一個巔峰。

辛棄疾,被稱為“人中之傑,詞中之龍”,這八個字,概括了他的一生。然而,人生有多少次巔峰低谷,就有多少的陶醉和憧憬。每個人的醉後或夢裡,都是最真實的、最內在的自己。

後人把他倆並稱“蘇辛”,足見他們對二人豪放詞派代表地位的認可和尊崇。

人中之傑的尷尬處境

辛棄疾生於當時的金國,21歲參加抗金起義軍,次年親自殺入金軍大營,活捉殺害義軍頭領耿京的叛徒張安國。同樣在22歲這一年,辛棄疾豐表歸宋,並被朝廷啟用。

啟用,卻不等於重用。

辛棄疾丨與蘇軾並稱“蘇辛”,豪邁詞作背後是有志難酬的悲涼

當權者的昏庸和偏見,以及主和派的排擠,都讓辛棄疾有志難酬。

辛棄疾的“家庭成分”是他不得到重用的第一個原因。他的祖父辛贊,在金為官至朝散大夫,妻子範如玉,則是金國新息縣令範邦彥之女。因此,南宋朝廷中的大多數人,始終戴著“歸正人”的有色眼鏡看待辛棄疾。

儘管辛棄疾始終堅持愛國抗金的政治主張,並且著有《美芹十論》和《九議》這些抗金救國,收復失地的良謀大計,卻並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和實施。

與此同時,辛棄疾南歸以後,也一直遭受當權投降派的排斥和打擊。從四十三歲起,他長期未得任用,以致在信州(今江西上饒)閒居達二十年之久。他的大部分詩詞作品,都是在這二十幾年間完成的。

憤懣出詩人。從這個角度看,辛棄疾的不幸,反而成了詞壇的大幸。

詞中之龍的憤懣悲懷

辛棄疾的詩詞作品,有詩138首,詞621首和詞集《稼軒長短句》等流傳於世。

空有滿腔愛國熱情、奮勇才幹、奇蹟良謀的辛棄疾,遭讒言而落職之後,兩次“鵝湖之會”和“斬馬誓盟”的故事,就是他對自己畢生的追求從未放棄的真是寫照;“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賀新郎·同父見和,再用韻答之》),是他的愛國之情洶湧澎湃於胸,為金甌殘缺而痛心疾首的吶喊。並且,他把這樣的吶喊和疾呼,化作了一篇篇催人奮進的愛國作品,希望以此喚醒更多人的苟安。

面對著“剩水殘山”“斜陽正在,煙柳斷腸處”,辛棄疾的詞作,充滿了對苟延殘喘的南宋小朝廷偏安一角,不思北上的不滿。於是,他把一腔悲憤,寫成了“將軍百戰身名裂。向河梁、回頭萬里,故人長絕。易水蕭蕭西風冷,滿座衣冠似雪。正壯士、悲歌未徹”、“夜半狂歌悲風起,聽錚錚、陣馬簷間鐵。南共北,正分裂”、“恨之極,恨極銷磨不得。萇弘事、人道後來,其血三年化為碧”……

辛棄疾丨與蘇軾並稱“蘇辛”,豪邁詞作背後是有志難酬的悲涼

此時的“詞中之龍”,受困於客觀因素,只能在詞作中化身他的英雄——

他時而是“年少萬兜鍪,坐斷東南戰未休”的孫權,時而是“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劉裕;時而又是“射虎山橫一騎,裂石響驚弦”的李廣……

但要說愛國思想和戰鬥精神最濃烈的一篇,大概就是他那流傳最廣的《破陣子》——

《破陣子 ·為陳同甫賦壯語以寄》(宋·辛棄疾)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

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

可憐白髮生!

詞,是宋朝繼唐詩之後,作為文藝形式的新生力量。特別是豪放派詞作的發端到成熟,成為了辛棄疾情懷抱負、志向感情的新的表達方式,相對於格調高雅,格律嚴整的近體詩來說,這樣的文學體裁也更為接近普羅大眾。

對於辛棄疾來說,作品中的思想情志更加利於傳播,這也許是他竭盡心力去創作大量作品的原因之一。

然而由於受到歷史因素的制約,和文化環境的影響,他終究還是沒有跳出“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的苑囿,以至於發出了“可憐白髮生!”的慨嘆。

他的豪邁令人欽佩,但考慮到當時他所遭遇的窘困現實,他的尷尬和悲涼,更讓人為之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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