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潁州古城牆

城,郭也;牆,垣蔽也。《吳越春秋》中有這樣的記載:“築城以衛君,造郭以衛民。”有史學專家認為,古人砌牆築城最初的動機是用於防禦。

我的家鄉安徽阜陽,古稱汝陰、順昌、潁州。西周時期即為鬍子國國都;秦漢以來,為歷代郡、縣、州、府所在地。潁州之名始於北魏,歷經隋、唐、五代、宋、金、元七百多年;宋代進入鼎勝時期,大文豪歐陽修、蘇軾曾在這裡為官多年,暢遊風景怡人的潁州西湖時留下眾多膾炙人口的詩篇(歷史上潁州西湖與杭州西湖、惠州西湖和揚州瘦西湖並稱為中國四大西湖)。明萬曆二年(公元1574年),時任潁州知州趙世相在潁州鼓樓跨西向南增築南城城牆5裡44步,加上原有北城城牆總共有9裡44步,留下了潁州古城南北二城相連的獨特格局。除北城原有的東門、西門、南門、北門四座城樓外,南城五個城牆角上又新建五座“戍樓”,加上西北城牆的側門樓,號稱“潁州府環城十樓”。

鄉愁記憶|記憶中的潁州古城牆

潁州古城樓不僅是守防駐軍的瞭望樓,也是居民登高遠眺之所。天氣晴朗的時候,登上古城東南角的“魁星樓”,南望霍山,青山遠黛,白雲空流,因此,“魁星樓”也稱“望霍樓”。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在抗戰初期,國民黨政府下令拆除城樓和城牆,千百年的潁州古城牆隨之毀壞殆盡。宏偉壯觀、飛簷翹角的“潁州府環城十樓”如今只剩下東南角的“奎星樓”,形單影隻,成為潁州古城悠悠歷史的見證者。

今天,若漫步老阜城仍可清晰的感受到潁州古城的格局規模。西城牆和東城牆拆除後,牆基改為西城牆路和東城牆路,路外柳蔭環繞著西護城河和東護城河;南城牆改為臨泉路,路外為清澈流淌的南護城河。北城牆被拆除後,居民多在城牆上搭建房屋,牆基高聳,北城牆外則是潁州古城的天然屏障泉河。

鄉愁記憶|記憶中的潁州古城牆

在一個斜風細雨的春日,我踱步來到老阜城鼓樓北的潁州古城牆舊址。這段古城牆位於潁州區古樓辦事處建設街西150米處,是潁州古城的西城牆。我順著西城牆道路下的一條小徑,沿著護城河溝邊向前行走。行不多遠就看到一段古城牆若隱若顯地“潛伏”在青綠色的野草和灌木叢中,保留下的這段城牆長約500米,高3米,外形呈不規則的彎月形。青灰色的城牆磚大小不一,不經意的堆疊在一起,似乎經過多次的修補、重砌,有些地方已經塌陷或剝落。說不上是叢生的野草掙脫了城牆的擠壓生機勃勃地生長出來,向人們展示著生命的頑強;還是滄桑的城牆要擺脫灌木的纏繞義無反顧地展露出來,對後人訴說著潁州古城的變遷。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我用手觸摸著每一塊溼漉漉的城牆磚,讓萬千思緒在指尖飛速滑動。我甚至幻想著會觸動某個暗藏在城牆磚裡的機關,突然為我打開一扇門,讓我穿越回到古代,去看看我的前生百世;然而思緒沒有滯留在古代很久,而是飛騰到我的童年。上小學時,我們家從老北關搬到了鼓樓北的前進巷,前進巷的北端與西城牆相連。我很慶幸父母當時幫我隨意報了個街道學校,而沒有想法設法地把我送進那個阜陽城很著名的小學上學。這樣,我就可以像“散養的娃”一樣,保留著我的天性,快樂著我的童年。離家最近的潁州古城牆自然就成了我的天然“迪斯尼樂園”。

鄉愁記憶|記憶中的潁州古城牆

經常放學後,我會把書包往家裡一扔,約上幾個小夥伴跑去古城牆上玩。我們除了玩打仗,打河漂,有時也釣黃鱔。我們用的鉤子是一根架子車車條,一頭繫了粗線繩,底下穿了一個大頭針彎的鉤子,鉤子上插了一條蚯蚓。然後,在古城牆下的護城河邊貓腰尋黃鱔洞,一見有洞就把鉤子伸進洞口裡。黃鱔最愛吃的就是蚯蚓,見了蚯蚓就一口咬上了。咔嚓,鉤子就把黃鱔的脖子給勾住了,這時,黃鱔越掙扎就卡得越牢。我們嘗試著往外拽,用力一甩就把黃鱔給釣上來了。但有時候,甩上來的不是黃鱔,而是一條大青蛇,小夥伴們媽呀一聲叫,鉤子一扔,撒開腿就往城牆上跑。後來,一個住在城牆外搬井村的同學總結了一個經驗:黃鱔的洞口是扁圓形的,蛇的洞口是圓溜溜的。這也算是知識來源於實踐吧。

西城牆上還有一座廟,是紀念劉琦的祠堂。劉琦是南宋時期與岳飛齊名的抗金名將,以2萬宋軍與金兀朮的15萬精兵血戰城下,打敗了金軍,保衛了潁州城,史稱“順昌大捷”。這段歷史是我後來讀中學歷史才瞭解的。當時,我只記得廟裡有個和藹的老道士,我們每次去廟裡玩的時候,老道士就拿出糖果、花生什麼的給我們吃。但有一次,我們偷吃了廟前一棵櫻桃樹的櫻桃卻被老道士狠狠教訓了一頓,因為櫻桃還沒完全成熟,我們全給摘光了。

鄉愁記憶|記憶中的潁州古城牆

上中學的時候,我們家又搬到了南城潁州路一帶,離西城牆遠了,再加上學業繁重,我就很少再去“光顧”西城牆了。但潁州古城牆的四季風景卻早已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記憶裡。春天,古城牆外的護城河碧波盪漾,楊柳依依;夏日,古城牆下的油菜花盛開,遠遠望去像金色的海洋;秋季,雖沒有絕佳風景,但葳蕤的野菊與斑駁的古城牆卻有著蒼老橫秋的意境;寒冬,古城牆白雪皚皚,護城河厚厚的冰面上人頭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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