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聊齋之無名俠女,來去無蹤


故事:聊齋之無名俠女,來去無蹤

自古才子愛佳人,郎才女貌的故事比比皆是,而才子配俠女,卻是另一番的愛情滋味……

齊無咎是金陵人,他表字冠卿,生性謹慎持重,博聞強識,是當地的名士,在他二十一二歲的時候,因品德高潔,課業優異而被選為貢生,入京學習。

客居京城期間,他租住在粉坊衚衕的南口,在這裡,周圍有大片的空地,多處葦塘星布其間,用現在的話說,算是城鄉結合部了。

初夏的一天,午後涼風乍起,讀書有些乏了的齊生,放下手中的典籍,獨自走出家門,想去散散步,順便休息一下。

齊生漫無目的地閒逛著,突然,在一處簡陋的板房外,他停住了腳步,透過只有門板的大門微啟,可以看見裡面僅有的幾間茅草房。

而吸引齊生停下腳步的,並不是這院子,而是他驚喜地發現,在如此破敗的院落裡,竟有一妙齡少女,美若謫仙。

此女看上去,年紀在二十許,她外貌端莊秀麗,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別樣韻味,令齊生一見沉醉,再見著迷,甚至都有些挪不動步了。

據齊生觀察,嚴格來時,偷窺半日之後,得出的結論,此女隻身在此,陪伴她的,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似是貼身女婢,相貌也是極其清麗。

後來,齊生經常假託散步之名,跑去附近轉悠。

他還屢次假裝偶遇,刻意創造邂逅的機會 ,說白了,就是厚著臉皮,和人家搭訕。

起初,少女對他不假顏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的,少女好像沒那麼反感小齊了。

而齊生在有意無意地打聽之下,他欣喜地得知,少女因丈夫早逝,只得自己帶著婢女,孀居於此。

得到這個對自己極為有利的第一手資料後,齊生馬上高價聘請金牌媒婆出馬,代自己登門求親,想和少女結為秦晉之好。

媒婆登門表明來意後,卻被少女婉拒了,她道:“齊公子是貴人,我只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門不當戶不對的,我們不適合結婚。”

齊生得知結果後,心裡遺憾萬分,他很確信一點——如果就這麼和少女擦肩而過,自己必將後悔終生。

為了不讓這樣的悲劇上演,齊生苦思冥想之後,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又請媒婆登門,表示自己可以納少女為妾。

皇天不負有心人,這次少女竟然答應了,雖然小齊搞不清,少女為什麼放著正房不做,偏要為妾呢,但是,他要的是二人長相廝守,至於以什麼關係,他還真沒多想,因為在他心裡只剩下喜悅了。

少女入門後,齊生突然記起,認識這麼長時間了,他還不知道人家的姓名,於是,小齊就問少女姓名、籍貫等問題。

而對方的回答,讓小齊很是有些鬱悶,少女說:“相公收個小妾,何必要知道姓名呢。”之後便不再說話,而且自始至終沒說出姓名。

自此,齊生便以無名稱呼她,而少女竟欣然接受了。

無名雖然不苟言笑,但對齊生還是很好的,可以說是,把齊生侍奉得服服帖帖,二人也過了一段琴瑟和美的日子。

後來有一天,無名看似無意地對齊生說:“相公客居京師,這裡米珠薪桂,我們還是想辦法掙些錢,貼補家用為好。”

齊生深以為然。

於是,無名便買了石磨和兩頭驢,還有數斛麥子,接著,就自己開始磨面,然後,她再用驢託著面,去集市上販賣,等到天黑了才回來,每次都把面全換成錢。

齊生平時都在上課,也沒有什麼進項,而在無名的打理下,他們的小日子過得很豐富,從來沒有因為吃住拮据過,對齊生而言,算是意外之喜了。

一天,齊生髮現住所的牆外,有被腰斬的屍體,在現場只遺留了下半身,而上半身連同頭顱都不見了。

接到報案後,官府的緝捕衙役,很快就到了,在此之前,就許多看熱鬧的人,把現場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一時間,現場人聲鼎沸,鬧得沸沸揚揚。

熱鬧過後,很快就歸於沉寂了,齊生後來聽說,直到年底,兇手都沒捉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件事便漸漸被淡忘了,期間,大家誰也沒有懷疑齊氏夫妻,而齊生也沒有懷疑是無名所為。

一年後,無名為齊生誕下一子,而齊生成績優異,也要即將畢業了,此時的齊生,堪稱愛情事業雙豐收,於是,他便想帶無名一起,返回金陵老家,也算是衣錦還鄉了。

只是,令齊生不解的是,每次一提這個事,無名就有些不悅,但也不會說什麼。

直到有一天的半夜,齊生洗漱完畢,準備上床休息,這時,他卻找不到無名的人影了,齊生很生氣,便懷疑她有外遇了。

於是,齊生找來婢女詢問,婢女也頗為不解,她回答說:“娘子經常這樣,而且,這事也不是隻是相公不知,我也不知道她幹什麼去了。”

齊生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讓女婢先回去休息,他則立在院內,等無名歸來。

此時,皓月當空,月色如畫,霜冷的氣氛充斥在他的周圍,在焦躁的情緒刺激下,小齊低著頭,極速地來回踱著步。

忽然,他聽到類似老鷹落下的聲音,緊接著,有一道人影自屋頂落下,齊生一看,來人紅絹罩頭,臉上長著一部虯髯,右手持一匕首,左手裡,赫然拎著兩顆人頭!

小齊嚇得呆立當場,就在他手足無措之時,來人將假髭卸下,小齊定睛一看,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來人正是無名。

看到呆立一旁的齊生,無名歉意地說:“妾身唐突了,還望相公莫怪。”說完,轉身進屋而去。

小齊也跟著進屋,他心裡有一萬個為什麼,想當面問個清楚,可是,還沒等他問,無名自己就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無名先請齊生坐好,然後,自己也坐在齊生對面,告訴他:“妾身的家父,在福建長汀為官,不料被上級陷害,冤死於獄中,這種刻骨銘心之仇不得不到。”說完,無名眼圈微紅。

齊生聽了也點點頭,附和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無名繼續說道:“幾年來,我臥薪嚐膽,為的就是手刃奸賊,為父報仇,今日沉冤得雪,此地我是無法再留了。”

齊生恐懼地瞥了兩個頭顱一眼,它們的面目,早已無法辨別,而無名則褪去罩袍,露出裡面的短衣襟小打扮,頭顱也被她接過去,用革囊裝好。

一切收拾停當,準備利落之後,無名對齊生說:“妾身多謝相公庇護,才得到大仇,女婢是我多年前收養,可為相公的側室,代我為您生兒育女。”

此刻,齊生的腦子早已短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無名已經推門離開。

等他踉踉蹌蹌地追出來,只看到一道靚影閃過,無名已然翻身離去,身形起落間,人已經越牆而去,莫知所蹤。

就在齊生在一連串打擊下,還沒清醒過來的時候,無名竟然去而復返,她看都沒看齊生,只是在擦身而過的時候,說了聲:“我忘記給孩子餵奶了。”就徑直進了內室。

過了好長時間,無名才從內室出來,對齊生拱了拱,再次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齊生百味雜陳,他呆立許久,才轉身入室,誰知進來後,竟然聽不到孩子的聲音,再一看,他心中大駭,發現孩子已經是身首異處了。

齊生叫過女婢來詢問。

婢女答道:“妾身十歲的時候,被娘子買來後,就是她一直教養我,至今已經五年了,我一直不知道娘子是誰。”

齊生聽了,便告訴她,不要將此事宣揚出去,並秘密納她為妾。

後來,齊生做到東川雲陽縣的縣丞,當他終其一生,也沒再得到無名的音訊。

每當月光如霜的日子,齊生就會懷念那段日子,恍惚間,他覺得,這一切就像南柯一夢般,夢中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夢醒後,天涯海角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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