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孩子是否只是在重複我們的故事?

《我們一無所有》這本書故事時間跨度半個多世紀,在這期間俄羅斯政權幾經更迭,四代人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呈現出作者的思索與追問,

我們的父輩如何影響我們,我們的孩子是否只是在重複我們的故事?

什麼是歷史?究竟有沒有一個真相在等著我們去挖掘,或者我們尋找歷史真相的過程只是王小波筆下尋找無雙的過程?

英國作家朱利安·巴恩斯在《終結的感覺》中稱“歷史是勝利者的謊言”; “不可靠的記憶與不充分的材料相遇所產生的確定性就是歷史”,沒有確定不疑的因果關係,邏輯斷裂處才能一窺其貌。在《我們一無所有》這本書中,歷史是一張未完成的畫布,可被修訂、可被更改。

這本書的結構是一張卡帶,分為A面、中場休息、B面三個部分,書中寫道卡帶錄製的是一對情侶一起跳舞的場景,他們哼著《胡桃夾子》跳華爾茲,這是傭兵科里亞在生命盡頭反覆聆聽的聲音,也是作者想要講述的核心——愛。


我們的孩子是否只是在重複我們的故事?

馬拉筆下描繪了四代人的命運,他們當中有蘇聯肅反運動中被流放的“罪犯”、有患肺癌的礦工、有參加車臣戰爭的傭兵、有寡頭大亨的妻子、有文物修復師、還有毒品黑幫頭目等等......讀他們的故事時,不禁思索個體命運與政治歷史進程是怎樣一種相互關係?

一個被政府稱作“東正教極端宗教分子”的信徒要被消失,因為他的信念與社會主義的信念“天國只能存在於世間,世界只能由我們締造”相駁。

而執行這一任務的審查員正是他的哥哥,羅曼,他是一個修正畫家、一個忠誠的革命分子、一個宣傳官員、一位蘇聯公民,他終日只能在數百米的地下隧道中修改破壞分子的照片。對於那些被銷燬的影像來說,他代表著他們的來世。

他和希特勒一樣都是個不成才的畫家,一手畫出人物肖像,一手抹去人們的臉孔。他具備非常高超的技巧和極度敏銳的視覺,從而輕而易舉的讓人物消失於背景之中,“從一片空白之中發掘一張臉孔不算厲害,把一張臉孔擲回一片空白之中才是本事

”,羅曼是這方面的天才。

可是對於弟弟沃斯卡,他一直懷著無法彌補的虧欠,他無法接受弟弟被人從生命中除名,於是他把弟弟青年至暮年的肖像都畫入了每一張照片的背景之中,“在一切背景裡。在他們所有人的後方,在那裡,他們的眼睛找不到他。”

……

在《我們一無所有》這本書中,作者沒有按照時間順序講述筆下人物的故事,而是採用多重敘述的方式將四代人的故事娓娓道來,我們的父輩,我們以及孩子們的生命交織在一起,呈現出作者的思索與追問,我們的父輩是如何影響我們,我們的孩子是否只是在重複我們的故事?

書中的第二個故事以“我”的角度來講述卻從未提及“我”是誰,因為“我”只能以“我們”的角度來思考,我們與這個國家的關係,就像我們與葛麗娜(嫁給了採礦致富的寡頭大亨)的關係,她出演電影,參加選美比賽成為有名的公眾人物,我們這些普通人因為和她認識,從而也分擔著她的一份榮耀。

可是這份榮耀卻無助於緩解我們現實生活中的困境,我們的爸爸在礦區吸入大量鎳塵染上肺病早早地去世,我們的兄弟和先生仍舊每日下礦開採鎳,我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撲哧咳嗽,我們能留給孩子最重要的贈禮就是平庸。

修圖員羅曼把弟弟畫入每一張照片的背景中,魯斯蘭把喪生牧野地雷中的妻兒添入《午後的空曠牧野》中,但是這些人從未真正入畫,他們只是一次失敗的修補,一個陰影而已。就像書扉頁中對《午後的空曠牧野》所做的評價“那是一副次選之作”。

這幅畫描繪的是車臣民眾欽慕渴望的風景與生活,一片寧靜的田野風光,他們希望這片土地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回到戰爭爆發前的平靜,一個老人和兩個傭兵曾在這裡種香料,但是花園可以延伸的範圍有限,並不能種滿整個山坡,因為山坡上埋了地雷。

科里亞以戰俘的身份被帶到此地,他生命中最後的時光在這片牧野的土坑中度過,幻想中他乘上了爸爸製作的宇宙飛船,飛離了地球,飛出了太陽系。在生命彌留之際他一遍遍播放弟弟為他錄製的卡帶,那是他和葛莉娜第一次跳舞的情景。他的一生先後兩次登上車臣戰場、販過毒品、殺過人,他的生命有些惡劣。

宇宙冷酷無情,太陽瀕臨死亡,一群可悲的生物在一塊繞著太陽運轉的岩石上無所謂地奔波。”除了愛之外,這個星球沒有什麼值得留戀,我們已經喪失了一切,唯一不可割捨的只有愛,除此之外,我們一無所有。

終曲悲涼,地球是一片廢墟,外太空是浩瀚無際的虛無,超越了善惡。“爸爸把我叫醒,‘地球即將毀滅,是時候發射宇宙飛船了’,可媽媽在喊我們吃早餐,空氣裡還有煎薄餅的甜香味,要怎麼跟這一切說再見。”


我們的孩子是否只是在重複我們的故事?

從頭到尾再播一次。

從頭開始。

讓我如願。

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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