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殿下,臣說過,你的對手從來不是晉王而是陛下的心。

小說:殿下,臣說過,你的對手從來不是晉王而是陛下的心。

劉晉回宮時,太后還未起身,李兼見他面色這樣,就知道肯定吃了排頭,心下一高興,臉上卻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道:“晉王殿下如此高傲,連師父的面子都不賣嗎?”。

“高傲?我看是找死,真以為我不行了嗎”劉晉發狠道。

李兼面露憂色:“也不知我們哪裡得罪了晉王,竟然這般給我們使絆子”。

劉晉聽他話裡有話,便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李兼摒退左右,在劉晉耳邊說道:“殿下,秋讓那邊收拾掉我們的人,聽說就是晉王和秋讓說了什麼,看來他是站在秋讓那邊了”。

劉晉一聽這話,眼睛驟然睜大,都要爆出來,手也捏得脆響:“他敢這麼做”。

“我們的人拼死傳出來的信,不會錯,只是當時奴才不敢說,畢竟他是親王,沒想到如今他居然敢這樣踩著我們了”。李兼說話的時候,頗為小心翼翼,彷彿怕什麼一般。

劉晉怒極,反而冷靜下來,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宮女所生的賤種”。說完剛好裡面傳來太后叫起的聲音,劉晉深吸口氣又恢復成那一臉笑意,進去伺候。

李兼在他身後,露出一抹笑意。

皇太后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但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仍舊明媚動人,難怪能得文帝鍾愛,立為皇后。太后二十七歲便守了寡,後面把持朝政近二十年,這世間該享得福也享盡了,所以這些年頗為深入簡出,不過她對朝政仍是有著野心,只是被這深宮鎖住,沒有那麼得心應手。

這也是為何她如此扶植梁貴妃和齊王的緣故,因為這兩人願意作為她左右朝政的中間人。

太后起來後,仍由劉晉小心伺候,只是今天,劉晉的伺候似乎沒有那麼利索,還系錯了釦子。

太后當然沒有生氣,反而頗為意外,問了幾句。

劉晉聽了太后的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突然跪在地上,捧著太后的鞋子痛哭流涕。太后大驚:“何人給你氣受不成”。

劉晉只哭不說,太后便指了他身邊的太監問話,那太監甚為機靈,又是劉晉的心腹,便將劉晉在晉王府的事誇大了不只十倍,特意強調了晉王砸杯子給劉晉臉色看的事。

劉大文的事,劉晉是在太后跟前報備過的,晉王如此豈非給她難看,太后到底主政過,當下就冷下臉,連連冷笑“好,真是哀家的好孫兒”。

“劉總管還特意求了晉王,說是太后也有意培養劉大人,晉王還是不為所動”。

太后眉間抽搐,額角也有青筋爆出,端的是怒極。可這人怒極,就算神色再可怕,她的動作卻還是那樣正常,她伸手扶起劉晉,然後歪到套間的炕上,右手的護甲在炕桌上不斷摩擦,發出一些聲響。

屋內靜悄悄的,誰也不敢說話。

“去傳晉王來說話”太后突然對劉晉說道。劉晉心裡一喜,面上不顯,只跪下道:“晉王爺畢竟是親王,又是您的愛孫,近來深受陛下信任,太后要不算了吧”。

太后冷哼:“深受陛下信任,我倒是要看看這信任有多深,他敢如此拿喬,去”。

太后最後的口氣已是呵斥,劉晉佯裝誠惶誠恐的樣子去傳旨。

彼時晉王和雲亦之還在談從蘭國歸來的那些太醫的事。當時帶隊的太醫是太醫院最不受待見的餘城,可餘城這人,醫術極好,否則也不會選入宮中,但因為這人性子比較清高,從不趨炎附勢,更不依附何人。

宮裡的人總會有些三四不能外道的事,若非親近的人,怎可扶持任用,所以餘城被冷落到角落,日常裡大半的時間不是給宮女、太監治病就是給冷落的宮妃或是冷宮的廢妃治病,地位可想而知。

這次去蘭國的事,太醫院很團結,一致同意讓餘太醫去蘭國,為國獻力。餘城也沒多說,收拾包袱就走,反正他只負責救人,只要生病了,管他哪國人,救就是了。

這次蘭國的疫情真的是多虧了餘城,蘭國患病的百姓在餘城回國前還為他辦了一個簡單的送行禮,有女子唱歌,男子獻酒,再有老人送蘭花苗,蘭國人以蘭花自詡,把蘭花苗送給餘城,是讚美他的高潔,最樸實的謝意。

蘭城不收蘭國那些百姓一分一毫,但收走了一袋蘭花苗,帶回太醫院種。

餘城本就不張揚,蘭國歸來,回太醫院繼續辦差,仍舊低調。可他的那些供事的人覺得他這樣是立功後眼睛長到天上,不屑搭理太醫院同僚的表現,越加排擠。餘城在太醫院混不下去,他一個同鄉好友實在看不下去,他和衛度在吏部有交情,所以求到衛度那裡,衛度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事。

“餘城醫術醫德都不差,若是放任他離開,實在可惜”雲亦之聽了衛度的話,頗為憐憫。

晉萬坐在廊子上,低頭沉吟良久道:“讓餘城頂了老牛的職位去臣署,老牛調入太醫院如何”。

衛度覺得這想法好,臣署日常當值的太醫就兩位,設在文華殿的偏殿,遠離太醫院,最重要的是臣署只負責官員們議政時或有官員生病、昏厥而備,畢竟那些官員大多上了年紀,這也是為防萬一,也因此臣署太醫不受內宮和外臣招用,只需當值即可,也算是輕鬆活,只是位不高。

雲亦之也笑道:“這很好,臣署那裡比較單純,只負責入值官員的身體,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很適合他”。

晉王也道:“只要在京城,若有需要還可以找到人,若是放他走,只怕再見就難了”。

衛度深有感受:“這些個有點本事的高人,也不知哪裡來的左性,但凡離開朝廷就必定隱居到山旮旯”。

晉王和雲亦之都被他說的笑起來,雲亦之笑道:“這件事得太醫院同意才行,你覺得找誰說合適”。

晉王搖頭:“找陛下合適,餘城是立功的人,陛下正愁只賞了銀子不大好意思,這正好給他送了藉口,明天沐休,陛下單獨召見了杜賢商量邊民墾荒的事,你一會回去順道繞過去和他說,明天讓他和聖上提一提,當初也是戶部發的徵召令,他去說很適宜”。

雲亦之答應下,晉王還想在提醒兩句,忽見趙書慘白著臉,小跑進來,一臉驚慌道:“殿下,太后傳召”。

晉王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笑。雲亦之和衛度臉色皆變,只怕來者不善。

“我去求皇上”雲亦之起身要走,便晉王攔住。

“別去,我可不是吃虧的主”晉王說完,就和趙書去換衣服進宮。

雲亦之待在原地,衛度左右走了好幾回,受不了道:“我要進宮去求皇上,現下只有皇上可以救殿下了”。

雲亦之面色如水道:“見了皇上說什麼,太后召見晉王要修理他,那可是他的祖母,無憑無據,一個對上不敬的罪名馬上就會降下來”,之前他也是急昏了頭,所以才說要找皇帝做主。

衛度愣在當場,雲亦之隨手摔了桌上的東西。

晉王到壽康宮門口,就不許趙書等人繼續跟著。他一個人走進去,整座壽康宮似乎籠罩在陰雲之下,誰叫宮殿主人發怒了。

宮人各司其職,沒人敢說話,晉王就在這樣詭異的安靜下來到了壽康宮正殿,左右侍立著數十個宮女太監,一個個都肅著手,沒有表情也不敢動。

劉晉站在太監的首位,滿臉幸災樂禍,晉王懶得搭理他,抬腳入殿,待他一入殿,身後厚重的門立即關上。

太后在上首坐著,她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一般,周圍沒有一個宮人,僅祖孫兩人。

晉王跪下請安,態度誠懇,上頭不叫起,他也就不抬頭。

“請安,你大概巴不得哀家死吧”不知過了多久,晉王覺得自己膝蓋痠痛的厲害時候,總算聽到太后的聲音。

晉王不慌不忙,他刷了劉晉的臉,早已料到有此一見,於是頗為鎮定道:“皇祖母息怒,孫兒惶恐”。

“惶恐,我看你是心思狠毒,不忠不孝的東西”太后的語氣越發的刻薄。

晉王只求饒,並不說自己錯在哪,兩人便一直這樣僵持著。

“你還是不知錯”太后的聲音突然拔高,這內室不大,聲音聽著就十分尖銳。

晉王忍下捂耳朵的衝動,不卑不亢道:“孫兒確實不知道,請皇祖母降罪,萬萬不能因為孫兒氣傷了身子”。

太后一拍案桌道:“劉晉的事,你還裝傻”這話一說完,便有些後悔,自己先開口未免就有問罪的意思了。

晉王掩下唇角的笑意道:“劉晉的事,孫兒本想瞞住不叫祖母知道,他實在太放肆了,居然藉著祖母的名義幹著賣官的勾當”。

太后被他這樣搶白,忽然笑了。晉王心裡一咯噔,隱有不好的預感,這次不能善了,該怎麼辦。跪著的晉王心內不停翻覆,坐著的太后的笑容越發的瘮人。

“好啊,真是哀家的好孫兒,你還沒怎樣有出息就敢這樣對哀家”太后的聲音低下來。

晉王卻知道,這是她怒極後的語氣,不得不小心應付。

“祖母,難不成孫兒說的不對,劉晉身為內侍,干涉朝政,這本當處死的罪名,孫兒是看他照顧祖母頗為用心,才按下不提”。晉王道。

太后站起身,走到晉王身旁,彎下腰在他耳邊問道:“劉大文的事,你依是不依”。

這就是撕開臉談了,晉王深吸口氣道:“朝廷官員調動升遷自有規矩和陛下做主,孫兒辦不到”。

太后突然抓住晉王的頭髮,狠狠一扯,晉王吃痛抬頭,太后就是幾巴掌蓋下去,而後用力一踹。

晉王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雙拳緊握,終究是忍下來。太后瞧著他那不遜的樣子,胸口上下起伏,都能聽到她喘粗氣,過後她對著窗口喝道:“來人”。

劉晉聽到裡頭巴掌聲,早已樂得不知所以,又聽太后叫人,便和猴子一般竄進來,殷勤的聽吩咐。

“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太后道。

“是”劉晉這聲是應得格外洪亮,太后見此,怒氣消了一些補充道:“你來打”。

“是”這聲已經不僅僅是欣喜,更是得意。太后冷哼了一聲,重新歸坐。

劉晉在晉王耳邊說道:“殿下對不住了,這是太后的旨意”。

晉王一聲不吭,劉晉揮手,幾個小太監進來,外頭板子什麼都是現成預備好的。

趙書等人在壽康宮殿外候著,不知裡面的情形,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人出來,急的不得了,忽然聽到板子的聲音。趙書一急就要往裡衝,被小太監死死抱住,殿下不帶人就是怕趙書胡來,殿下畢竟是親王,太后再生氣也不能要了他性命,但是趙書可就不一定了。

隔了一會,就見昏迷的晉王被兩個太監拖出來,那樣子彷彿是拖犯人一般,趙書的眼睛通紅,衝上前,搶下人背到背上。

這群壽康宮的太監,這樣對晉王,就算晉王捱了罰,那他可是主子,怎麼可以用拖的,而不是好生服侍,欺人太甚。

劉晉還想說上兩句,趙書轉頭就走,劉晉這次倒是不計較了,他冷呵呵的回宮,還吩咐關了宮門,說是太后病了,要靜養,誰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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