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2017年10月,瑞幸咖啡成立。

2019年5月18日,瑞幸在美國納斯達克成功上市,距其成立不過18個月。

2020年4月2日,瑞幸向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提交了一份文件,文件表明瑞幸的 COO劉劍及其部分下屬員工從2019年二季度起從事某些不當行為,偽造交易相關的銷售額約為22億元。隨後交易日,瑞星咖啡開盤40分鐘觸發5次熔斷,暴跌75.57%,市值蒸發逾300億元。

2020年4月7日晚,美股開盤前夕,瑞幸宣佈停牌。這一天離其上市,不足11個月。


瑞幸為何“自曝”?

瑞幸來得快,去得也快。瑞幸之所以選擇“自我引爆”,是因為面臨極大的壓力:

一是2020年1月30日渾水公司(Muddy Waters Research,一家美國研究機構,以做空中概股聞名)發佈的一份對瑞幸的沽空報告,這份長達89頁的沽空報告指證了瑞幸的財務造假行為和商業模式缺陷,當天瑞幸股價盤中跌幅超過20%。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二是瑞幸的獨立審計機構安永遲遲不在瑞幸的年報上簽字。安永只對年報負責,而瑞幸財務窟窿過於嚴重,安永勢必不會在這樣一份會引火上身的年報上簽字,最終交不出年報的瑞幸無路可走。也許是這樣的情況引起了SEC的注意,要求瑞幸自我調查,才讓瑞幸被迫自曝。

一份“恰是時機”的報告,一份遲遲不來的年報,逼瑞幸走上了絕路。

又或者說,瑞幸是自己逼自己走上絕路的。


一份89頁的沽空報告戳中瑞幸痛處

為了得出這份沽空報告,調研機構調動了92名全職和1418名兼職人員,對38個城市、1800家左右的瑞幸門店進行實地監控,這佔到瑞幸所有門店的40%左右。最終排除無效數據後,這份報告得到了981個有效工作日的數據,並且還有11260個小時的門店流量數據作為佐證,錄像視頻達到了平均每天11.5個小時。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這份大動干戈的沽空報告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分析了五個確鑿證據和六個危險信號,以指證瑞幸在財務上的欺詐行為,第二部分分析了瑞幸的五個商業模式缺陷。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渾水報告:欺詐的五個確鑿證據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渾水報告:欺詐的六個危險信號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渾水報告:五個商業模式缺陷

現如今,瑞幸財務造假已經是鐵打的事實。但是這家企業面臨如此危機背後的原因不禁引人深思,曾經被吹成“國貨之光”的公司,為何會混得這般田地?

從財務造假後曝光的信息來看,瑞幸倒下的原因可能有兩方面,一是瑞幸上市背後的一場資本運作,二是瑞幸自己的業務模式存在的缺陷。


瑞幸背後的資本方:神州系“鐵三角”

根據瑞幸咖啡在2020年1月8日披露的二次招股文件,董事會主席陸正耀、公司CEO錢治亞、陸正耀的姐姐Sunying Wong分別質押了所持有ADS(美國存托股份)的30.0%、46.8%、100.0%,合計質押的ADS佔到公司總ADS的24.1%。如此大量的股權質押對於一個上市公司來說是很危險的,雖然沒有直接進行出售,但是這部分股票已經通過股權質押的方式進行套現了。

另外,瑞幸資本的投資人之一大鉦資本的持股比例從最初的14.06%下降至事發前的8.59%,大量套現。

大鉦資本是助推瑞幸上市的投資方之一,此前和瑞幸的另一個投資方愉悅資本曾經和陸正耀共同助推神州租車赴港上市。也就是說,這三個人並非是在投資瑞幸咖啡時才認識的。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神州系“鐵三角”

我們來看看這三個人的關係。作為瑞幸咖啡股東的同時,這三人也直接或間接持有著神州優車的股份,神州優車是一家在新三板上市的公司,是神州租車的股東。在神州租車發展壯大以後,其靠著神州租車的資源發展出新的業務。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那麼神州租車跟瑞幸有什麼關係呢?

神州租車與瑞幸的關係就是,這三個人,曾經演過捧高神州租車市值隨後高位套現的戲碼,而瑞幸事件,太像是一場故技重施了。

2014年,神州租車靠著神州系“鐵三角”實現香港上市,股價從8.5港元一度漲到20港元。一年後,陸正耀和投資方共同拋售了神州租車42%的股份,套現了16億美元,導致神州租車的股價一路跌到5港元,小股東蒙受了大筆的損失。而這幾天,受到瑞幸咖啡事件的牽連,神州租車的股價又跌一半,現在僅在2港元左右。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而黎輝和劉二海,也正是連續加註瑞幸咖啡A、B輪融資,將其估值捧高至22億美元的投資人。不僅投資方是神州租車的原班人馬,瑞幸的創始團隊也是神州系出來的。根據瑞幸官網的介紹,其COO劉劍在2008年至2015年,先後擔任神州租車車輛管理中心副主任和收益管理負責人,2015年至2018年擔任神州優車收益管理負責人,2018年5月起擔任瑞幸咖啡COO,2019年2月起任董事。而瑞幸CEO錢治亞則是劉劍在神州優車時的上司,其是神州租車、神州優車兩家上市公司的創始元老,並先後擔任兩家公司的COO職務。

瑞幸的COO劉劍,正是瑞幸這次造假的直接矛頭。陸正耀、錢治亞同作為瑞幸的高層管理人,並且與劉劍是老相識,是不是對財務造假事件渾然不知呢?

又或者再問一句,劉劍作為一個COO,為何要冒這麼大的風險進行財務造假呢?

從這些看起來複雜卻環環相扣的信息看來,是不是財務造假暴露干擾了神州系“鐵三角”的套現計劃,而財務造假本身是不是掩蓋虛高的市值以服務於套現,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說,一家從一開始就是靠著資本運作推動,目標是為資本方服務的工具而不是成為服務於客戶的百年企業的企業,是不會成為一家好企業的。


瑞幸運營模式的缺陷

即便不談瑞幸背後的資本運作問題,瑞幸本身的運營模式也存在著一定的弊端。

瑞幸在中國市場運營僅兩年,店鋪數量已經達到了4500家以上,超過了在中國紮根20年的星巴克。在如此之快的擴張速度下,瑞幸還貼錢給客戶喝咖啡,通過免費和大幅折扣的方式拉新並試圖留住客戶,其拉新和留客成本之高,導致因此瑞幸從成立起,就從未盈利過。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另外,瑞幸既做到店自取業務也做外賣業務,但是其從不通過第三方平臺銷售咖啡。這也許跟瑞幸自己所定位的運營模式有關。瑞幸將自己標榜為互聯網咖啡企業,其店鋪的選址、線上銷售模式、營銷手段和燒錢模式,完全是遵循著互聯網公司的運營邏輯。

在這種運營邏輯之下,瑞幸當然需要選擇建立自己的銷售通道,之所以除了自有的APP其從不在第三方平臺銷售,因為其目的是要建立自己流量池,形成自己封閉的客戶群體。甚至就像其廣告語所說的一樣,瑞幸咖啡想要成為中國人的生活方式。

但是很可惜的是,就結果來看,這種業務模式在瑞幸身上沒有走通,因為瑞幸似乎並沒有成功的留住客戶。基於其很低的定價,瑞幸引流來了自己的客戶群體,但是這種定價讓瑞幸持續虧損。

瑞幸想要獲得盈利空間要麼漲價,要麼降低成本。但是這兩條路瑞幸都很難走,漲價則其客戶流失,降低成本則沒有太多空間。

難以提高售價或許與咖啡這種商品本身的性質有關,雖然2018年咖啡是中國市場的一個風口,但是咖啡對於中國人似乎並沒有成為剛需,所以瑞幸才只能持續的通過折扣來維持客戶群體,給資本市場呈現更好看的數據。但是這樣一來瑞幸就沒法提高售價。不同於生鮮電商行業的一眾燒錢的公司,買菜是剛需,而咖啡不是。

瑞幸:用資本的方式做業務,死得其所

而難以降低成本也與咖啡的性質有關。拿瑞幸與拼多多對比一下就可以看到瑞幸的弊端,雖然拼多多也在用互聯網思維燒錢,但拼多多作為一個電商平臺,其商品的豐富性與單一的咖啡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層級,其可以通過C2M的模式降低成本,而咖啡作為一種單一的商品,並且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很難在供應鏈層面降低其成本。

也許瑞幸是意識到了咖啡這種商品的性質與其業務方式的衝突,其推出了旗下的“小鹿茶”品牌,但是很可惜,小鹿茶與市場現有的奶茶品牌相比,實在是沒有什麼競爭力。


漲價漲不了,成本降不下,就只能財務造假造出能看的數據了。

也許有人說,星巴克也是自己開店,而且也是重資產模式成本很高。但是瑞幸咖啡與星巴克不同,星巴克在中國運營二十年,但其虧損九年才開始盈利,在這個過程中無論是因為星巴克成功的營造了自己的品牌價值,還是真的打造了所謂的“第三空間”,又或是其提前佔領了市場,但是星巴克確實做到了讓足夠的消費者為其30元一杯的咖啡買單,瑞幸沒能在盈利的前提下形成自己的客戶群,它的模式就是失敗了。


那如果瑞幸從一開始就開放通道,與第三方平臺合作呢?

那麼瑞幸要做的是打造出自己有特色的產品,開放了第三方平臺的合作,就像喜茶一樣,那就意味著瑞幸可以使用第三方平臺的流量,雖然這些流量無法成為其自身的流量,但是這就為其提高售價留出了空間,並且其也可以減少線下店鋪的規模,降低快速擴張導致的租金帶來的成本壓力。

不過按照瑞幸一年兩千家店的擴張速度,應該是從一開始它就沒打算走這條路。如果它能像喜茶一樣做出至少比較出彩的產品,也許也可以和資本方講講故事,可惜僅憑一杯並不出眾的咖啡,瑞幸好像玩不出什麼花樣。


總結

也許瑞幸從一開始就打算用重資產的模式,在咖啡市場處於風口的時候起飛。但是顯然瑞幸通過資本快速擴張的方式沒能將其業務模式打造成功,否則瑞幸就不用以財務造假這種方式想要掩人耳目了。一家優秀的企業,對待資本的態度應該是慎重的。如果自己的產品和服務不能在盈利的情況下為客戶帶來價值,燒再多的錢,玩再多的花樣,恐怕都難以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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