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組織拙劣的偷襲:評劉欣與 FOX 主播對話

5 月 30 日,美國福克斯電視臺組織了一場 CGTN 主持人劉欣和福克斯主播 Trish Reagan 之間的電視辯論。公道自在人心,而從組織方水平角度來說,這場所謂的「辯論」,是一次電視辯論的失敗案例。

沒有發言規程和時間分配,導致一方發言頻繁被打斷,難以將完整的論證邏輯展現給聽眾。

沒有居中協調者(例如總統辯論的 moderator),導致對話缺乏議程設置,雙方說著說著就不知道聊到哪了。

打過辯論的朋友可能會熟悉「切分戰場」這個說法,也就是說,聊完一件事情,再進入下一個階段,上一階段達成的共識(或者讓聽眾認為已經達成的共識,不管另一方接不接受)會延續至下一階段。而這次電視對話中,雙方聊到最後,對於在哪裡讓對方承認了什麼,依然各執一詞。當然了,辯論不可能要求對方再一方論戰之後心悅誠服,所謂「讓對方承認了什麼」是給聽眾看的,需要靠總結對方的回應,讓聽眾認為:「哦,原來到最後對方也自知理虧了啊!」

而 Trish 的總結,則沒能達到這一層面。例如,在關於專利的辯論中,雙方給聽眾的感覺是:

Trish:中國偷我們的技術!

劉欣:不不不,我們很願意購買技術。我們和美國可以互惠,比如我就是從美國學的英語。。(英音)

Trish:可是你是花錢學的啊!

Trish(事後總結):劉欣承認中國偷了美國的技術。

你看,這樣強行「共識」,對聽眾來說也是一頭霧水的。這時候,一名幫助辯手梳理場上局面,讓觀眾明白雙方各自承認了什麼的協調員就非常重要了。

一場組織拙劣的偷襲:評劉欣與 FOX 主播對話

最後,這場辯論的確不太好看,這也是雙方所揹負的東西所決定的。 Trish 所服務的,是節目效果和收視率,難免就會採取更為咄咄逼人、更具戲劇化的表達方式,而劉欣,不管以什麼身份出席,她的一言一行都不可避免被解讀為國家意志。在這場辯論中,Trish 為了節目效果急於給對方挖坑,而劉欣不可避免地採取最為滴水不漏的回應。(例如在關於中國是否搞 state capitalism 的時候,唯一的正確答案只能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Trish 四處挖坑並不奇怪,劉欣展現了很紮實的功底,並沒有跳坑,而且能及時指出對方引用數據的錯誤(例如 Trish 錯誤地將美國企業受到知識產權侵權的總損失額度,偷換概念成了中國製造的損失額度。)但因為承擔的東西太多,也無法放飛自我拋出神回答。福克斯的事後總結,也乏善可陳,討論起了「欣」在中文裡面是開心的意思。

簡言之,這場引發極高關注的電視辯論,走向了一個虎頭蛇尾的結局,組織方福克斯電視臺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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