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水冶故事“小天爺”—意外之財

安陽古稱彰德府,向西四十五里,就是中州名鎮—水冶。“小天爺”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

那時從太行山裡往彰德府販運山貨的人多,一路峰巒疊嶂草木蔥蔥,地廣人稀溝壑縱橫。雖非亂世,也不太平,時不時聽說有過路的商客被山賊綁票劫貨血本無歸的,也有商客拼死反抗而被殺棄屍杳無音訊的。

販山貨的人一大早從山裡出來到水冶天黑住店,將貨物經水冶經紀轉手商販,或明日自己下彰德府送至相熟老鋪。

水冶有個叫李守富的在路邊開了個車馬客店,接待往來客商。因他待人熱情,說話客氣,做事厚道,客店經營倒也興旺,東來西往住店的客商絡繹不絕。那一年冬天進臘月初十了,下了一天的雪,一個客人也沒有。傍晚時外面馬鈴叮噹有人叫門,李守富趕緊開門招呼客人進來,只見為首一輛馬拉轎車,後面三輛大車轟隆隆開進院內。大車上用防雨布蓋著,從沒蓋嚴的地方看出車上裝的是線麻。轎車停穩,只見一人從車上下來,向李守富抱拳一揖:“掌櫃的,多有麻煩。”

李守富忙回禮:“老客兒辛苦,不用客氣,客人進店,就是本店的衣食父母。有啥需求,儘管言語。”忙叫夥計招呼著讓車把式把車和牲口安頓好,自己領客人到客房按頓,問明沒有吃飯,急忙叫家人開火做飯燒開水,一一安排齊整,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上,雪還在下,到早飯時只見幾個車把式都起來吃飯了,貨主沒來。李守富忙來到客房門前敲門叫道:“老客兒,起來吃飯了”。連叫三聲不見迴音。忙推門一看,只見那人躺床上一動不動,伸手一摸額頭燙手。那人強睜開眼,有氣無力的對李守富說:“掌櫃的,我起不來了,麻煩你給我找個醫生來。”

李守富一邊答應,一邊忙叫兒子慶雨:“快套車去東街把王先生請來。”本地稱醫生為先生。

不到一頓飯的功夫,王先生來了,略寒暄幾句,忙進客房給病人把脈。把完脈又拭拭額頭,翻翻眼皮,看看舌苔說道:“老客兒,你是內有虛火,外受風寒,飢飽無時,飲食不周,連日勞累,神傷氣虧。致你渾身無力,發熱頭疼,反胃嘔吐,不思飲食。”

客人有氣無力的說:“先生說的極是,請先生費心診治,儘快讓我痊癒。”

先生道:“當下要及時用藥調理,臥床靜養不可隨意走動。你這病得半月方無大礙。”

客人愁了:“我孤身在外,這可咋辦?”

李守富勸道:“老客兒儘管放心,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住在我店,即是一家。一切用度,店裡當盡力維持,老客兒只管安心養病。”待先生開好藥方,吩咐兒子慶雨用車送先生回診所,順便把藥稍回。

李守富送走先生,回到客房,那客人沉吟道:“掌櫃的,我有一事相求。”

李守富道:“老客兒儘管說。”

客人愁道:“我這病十天半月難以好清,請掌櫃的把大車連貨一齊安放入庫,不用卸,車是我的。每個車把式給工錢二十塊,叫他們各自帶自己的牲口回家。”說罷讓李守富從自己帶的行李內取出六十塊銀元,叫來車把式,當面把工錢付清,打發他們回去。

李守富和兒子十餘日端湯送水悉心照顧,老客兒慢慢好了起來。雖能走動,但大病初癒,身體虛弱。經交談,知老客姓吳名旺財,是山西幷州人,常年在外經商,見年關將近,就收了三大車線麻,回鄉販賣。今見已進臘月二十三了,執意要回山西。臨走前,備了酒菜,請李守富父子坐下,說不盡的感謝話,最後鄭重說道:“李大哥,我大病初癒,身體虛弱行動不便,何況大雪封山,大車難行。年關將近,路上也不太平。那車和麻我想暫寄放店裡,過年開春我再來取,一切費用待我再來時結算。”

李守富道:“兄弟儘管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馬上給你寫寄存字據。”

老客兒接過字據,躊躇再三,從指上退下一枚戒指說道:“李掌櫃,這戒指是我與拙妻的訂婚之物,一式兩枚,一雌一雄。此戒指為雌。日後如我不能親來,來取貨之人除字據外,還要有我妻的雄戒指為信物,二戒指相合方可。”說罷又將戒指由來細細叮囑一番。

李守富接過戒指道:“一定按兄弟說的辦。”當日兩人珍重而別。

過年開了春,客人沒來,一晃到了六月,眼看要進黴雨季節,客人還沒來。李守富打開倉庫,摸摸麻捆,感到有點發潮。如不涼曬,到雨季可能發黴。麻一發黴,就分文不值了。為了客人貨物財產不受損失,也為了客店的生計信譽考慮,李守富決定搬麻涼曬。撿一大好晴天打開倉庫,和兒子一起將麻往外搬。只覺那麻捆經手略重,剛一解開,撲通撲通從麻捆裡掉出兩卷東西,落地散開是白花花的銀元,一數是二十塊。李守富忙又拿幾捆都是一樣。細細一數,麻共是一千五百捆,內藏銀元三萬塊。

李守富坐下來,兒子慶雨說:“爹,這可咋辦?”

李守富說:“這銀元咱一塊也不要動,去搬個箱子來,把銀子放到箱子裡晚上埋到炕裡,別散失了,客人來了咱好交代。那麻明天到市面上問問價錢,咱做主給他賣了,賣的錢也放起來,客人來了一起交給他。”

李守富等了一年客人沒來,第二年又沒來,到第三年還沒來。

當時本地有外商在這裡開菸廠,很多農戶大量種植菸草。這一年秋天因軍閥混戰社會動盪,外商害怕關廠回撤,菸葉停收,菸葉價直線下降。原來每斤一角四、五,一直降到三、四分都無人收,菸農苦不堪言。兒子慶雨腦筋活泛,就和李守富商量,要拿出客人留下的錢收菸葉。王守富開始不同意,經不住兒子再三攛掇,又仔細掂量最後同意了。急忙收拾店裡的房屋,又蓋了幾十間倉庫大量收購菸葉。這一收就把彰德府周圍的菸葉大都收完了。到第年冬天,局勢略平外商又回來了,要開工生產廣收菸葉。菸農因去年菸葉虧本,今年很少有人種煙,菸葉價大漲,每斤兩角三、四也難收到。李守富這時傾庫賣出,本利翻了六七倍。李家因有此意外之財,又恰逢天賜良機果斷出手,一躍成為當地大富。

李守富去世後其子李慶雨繼承了產業,開商行,開當鋪,家業越來越大。

李慶雨獨子李小田,從小跟其父走南闖北增長了不少見識,十幾歲就獨自闖蕩,經營生意料理產業,建工廠,開煤礦,每每出手不凡財源滾滾。且生性豪爽,為人仗義,廣交社會三教九流黑白兩道,人脈廣闊生意順風順水。其父見他能耐不小,乾脆放手不管,樂得自在。李小田到近四十歲時,已是當地首富。身邊巴結的人多了,難免志得意滿。一來二去,當地就傳出了李家的幾句口碑,說他家是:

“九門相照五裹三,

三頂青石水磨磚,

二十四盤龍拉磨,(他家沿珍珠泉河建造了二十四座水磨磨面。)

九十九傾不靠天。(當時水冶東半部可引珍珠泉水澆地,西半部是旱地。)

金門吊鏈銀門鼻,

擰下一個過幾年。

要是想叫我窮了,

除非天塌龍叫喚。”

又給他賀了個外號叫“小天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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