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圖中的悲劇與悲劇藝術,我們能從北宋的滅亡中看到什麼


清明上河圖中的悲劇與悲劇藝術,我們能從北宋的滅亡中看到什麼

註定的悲劇

從書封“北宋國運,一卷寫盡”,以及第六卷的主題 “醒世大結局”來看,就知道第六部的結局註定以悲劇收場。因為歷史上北宋的悲劇事實已經板上釘釘,不可扭轉,置身其中的凡人自然也就在劫難逃,尤其是正義之士,忠孝之臣更是首當其衝。想到這便不由替冶文彪老師筆下的“汴京五絕”以及那些心存善念的人兒捏一把冷汗。

儘管悲劇藝術廣泛應用於文學、繪畫、音樂、影視等諸多領域,屢見不鮮。但每次看到悲劇性作品時,我們還是會不由心頭一震,那種或悲憫、或激憤、或哀傷、或嘆惋的種種情緒依然不會減少半分。這就是悲劇藝術動人心魄的內在力量,這種力量可以喚醒人們、感召人們發現人性中的真善美、追求人類社會中的崇高理想,同時也使人意識到人類肉體之軀的渺小、脆弱以及意志、信念的強大、永恆。我國戲劇作家田漢曾提出“我們的時代需要喜劇,也需要悲劇

”。悲劇和悲劇藝術已然成為人類社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清明上河圖密碼》系列通過前五卷的蓄勢和鋪墊,第六卷將北宋歷史的悲劇性和人物的悲劇性推向了高潮。如果說張擇端筆下的《清明上河圖》是一座華美的鐘表,那麼冶文彪筆下的《清明上河圖密碼》便是這華美表象下的複雜機械結構。小說中的人物是一個個零部件,他們可能是指針、是齒輪、是螺絲釘……即便再渺小的人物都是巨大系統結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交織、聯動、運轉,共同推動了歷史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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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根源

“五絕”齊聚,將所有迷案的線索匯聚到一起,終於掀開迷局大幕,只是這費盡心思,歷經百般周折得到的真相讓人難以接受。一切的亂象不過是宋徽宗一盤自鳴得意的“棋局”罷了。好一個“梅花天衍”局,視萬千生命為兒戲,視無辜百姓為玩偶。外敵早已對大宋疆土虎視眈眈,然而內朝卻還沉浸在盛世安樂的假象中,以製造各種荒唐可笑的政治運動為傲。這樣的國家又怎能不亡?!

說“宋徽宗諸事皆能,獨不能為君耳!”一點都不假,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唯獨治理朝政一竅不通,在位時重用蔡京、童貫、王黼等奸臣,一步一步讓北宋走上滅亡的道路。史官在編寫《宋史》時感慨:如果當初章惇的意見被採納,北宋也許是另一種結局。還說如“宋不立徽宗,金雖強,何釁以伐宋哉”。

現在來看“大宋自開國之初,興科舉,惜文士,不限田制,勸農墾荒,拆除坊牆,不擾工商,文教人才之盛,農田水利之廣,財貨之富,便是盛唐也遠遠不及……

”真是可笑至極。繁盛不到百年,便出現冗官、冗兵、黨派相爭等問題。然而宋徽宗只愛聽信好言好語,於是朝廷向下無不爭相媚上,無不貪財求利。

金兵大舉進攻汴京時,尋常百姓尚且能誓死抵抗,一國之君卻棄國而逃。曾經耀武揚威的官宦大臣各個不知去向,只留下忠義之士在沙場上續寫悲劇。追隨兄長趙不尤一起查案的墨兒戰死城頭,善良忠厚的丁豆娘、何塞娘等普通百姓也挺身而出,捨身護國。只可惜他們一心保護的國是被奸佞糟踐的千瘡百孔的國,他們誓死營救的君也是昏庸無能,苟且偷生的君。悲劇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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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劇的價值

魯迅說:“悲劇就是將人生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所謂有價值的東西可以理解為愛國之情、善良之心、正義之行等等。對於個體而言,由於外在條件諸如歷史因素、人為因素的阻撓,自己的價值目的不能實現,於是他們以自身的失敗或毀滅自身的方式來肯定自己的價值。這就形成了悲劇藝術。悲劇藝術的價值在於它能讓人化悲痛為力量,喚起人們積極向上的勇氣和頑強抗爭的信心,繼續去追求正義的、美好的、有價值的東西、

儘管我們可以預知故事結局是個悲劇,很多人都會失去生命,那為什麼作者還要不惜筆墨去寫?讀者還要樂此不疲地去讀呢?我想這就是歷史和文學作品的價值所在了:舊的歷史不去不復返,但新的歷史還在譜寫和繼續;我們無力扭轉歷史也無法挽回那些逝去的生命,但我們能在故事過程與故事結果形成的強烈反差中動容、警醒、思考、決策、行動……從而避免悲劇的再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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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由心生

很欽佩作者冶文彪能以一個觀察者的身份去呈現歷史、描寫人物。除了“汴京五絕”作為故事的引線人之外,其餘800多位人物沒有明確的主次之分,每個人都是特定視角下的主角,每個人都有一段立體鮮活的人生,他們或悲或苦,或喜或憂,共同構成了一幅悲劇前夜的眾生相。印度哲學家克里希那穆提說:“不加評論的的觀察是人類智力的最高形式

”。冶文彪的筆下,眾生平等,沒有誰對誰錯,他們都有可憐、可愛、可恨之處,用不著作者評判,故事中的人物自有選擇。

一直對第三卷的結尾印象深刻,“化灰案”“空倉案”等謎團偵破後,蔣衝以 “從此人世間,赤腳踏草鞋”的灑脫淡出俗世紛爭。遭遇親友背叛、深陷俗世困局的“斗絕”梁興也曾對這種超脫紅塵的境界充滿嚮往。然而最終他選擇一笑泯恩仇,在認清“人心之弱、之狹、之私”的同時也肯定了“人心之強、之寬、之宏”。即便人心險惡,他也要選擇去做那個心存善意、伸張正義的人。

記得作家馮驥才當年在一次國際研討會上被記者問及為什麼這麼多年能頂著各種壓力堅持做中國歷史文化的保護工作。老先生誠懇的回答:“我也沒辦法,我必須憂患,我必須愛這個民族啊”。這句話讓我感觸特別深。

鄧小平曾調侃:“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縱觀中國歷史,正是因為有無數個高的人高舉國家和民族的大旗,堅守正義,頑強抗爭,才有了中國今天的樣子

。我想這就是那些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情懷吧。

用《清明上河圖密碼》第五卷中“相絕”陸青的一句話結束此文:

這人間,無數心事無數人,一樁心事便是一個結,這些結並非繩結,解開便能了。每個結都如野草藤蔓,能生能長,能擴能延,只會愈演愈繁,無有底止。即便世上只剩兩個人,也休想寧歇。這便是人世之結,解無可解。差別只在,或苦中翻苦,或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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