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76天,他們親歷生與死、日與夜、冬與春

吳瑞華原本打算1月23日(臘月二十九)那天上午坐診,下午就帶著妻兒回老家過年。

但這位民營醫院院長敏銳地察覺到,越臨近年關,前來就診的發熱病人就越多。當1月20日“新冠肺炎確定可以人傳人”的消息發出後,他決定取消回老家的計劃。

在吳瑞華和同事們選擇留下來的這幾天裡,中南醫院急救中心副主任夏劍看到就診的隊伍幾乎人貼人,情景讓人崩潰。

距離中南醫院10公里的120光華路急救站,沈小波眼見自己的團隊日益疲勞,防護物資接近見底。

儘管武漢已近危城,遠在北京的武漢姑娘阿念仍執意回家。城市越來越空,阿念家臨街的房間也變得異常安靜,偶爾開過一輛車,喇叭裡重複播放著“不要出門”的語音,讓人惴惴不安。

在武漢封城的這76天裡,阿念一家四口都成為分類對象和統計數字:逝者、確診、疑似、密切接觸者。這四種分類對應的是一個個承壓的生命,為把他們從死神手裡搶過來,吳瑞華、沈小波、夏劍76天披堅執銳。

武漢76天,在很多人心裡肯定不只是數字,更是無助彷徨、是驚心動魄、是關愛互助、是奮力抗爭。

從一月中旬到現在,社區書記周山平(化名)見慣了凌晨兩點的武漢。

病床不夠的時候,周山平每天都要面對居民們一張張焦灼的臉。逼急了,他也每天和社區內的疑似患者一道,守在醫院門口求醫生救治。好在一週後,集中隔離的措施就開始落實了,方艙醫院開始收治病人時,周山平稍稍鬆了口氣。

在周山平的心境略感平復的時候,因封城滯留在武漢的快遞小哥黃傑加入義工行列,開著貨車穿梭在武漢的街道,幫醫院運送物資。

黃傑想起前幾天把自己關在小房間時,三餐全靠外賣小哥,每次點完外賣,他就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騎手小圖標一點點從餐廳挪到家門口。小哥把餐放在門口就走,給他發條短信:“你的餐到了,現在傳染病嚴重,我們就不見面了。”

因為在武漢轉車而意外滯留武漢的“打工仔”李良就沒那麼幸運了,在武漢沒有居住地點的他,找了個100元一天的民宿,吃飯大多靠麵條和榨菜。後來他也找了份志願者的工作,是彼時支撐他生存的唯一收入渠道。

所有人靜止時,社區書記、快遞小哥和志願者們,是城市裡無聲流動的血液。當城市重新恢復車水馬龍時,他們又退回到少有人關注的背影中。他們陪伴了這座城市的日與夜,武漢也將他們默默收藏進城市記憶。

後疫情時期,企業逐步復工復產,武漢市能否恢復往昔模樣?

相比普通人的慌亂,身為學者和官員的湖北省統計局副局長葉青,對城市未來有著更深的觀察和思考。疫情期間,他寫下70餘篇日記、30餘條建議,他說自己早把仕途拋在一邊,提建議的目標就是為了解決問題。“我沒有浪費過任何一天。”

十年前靠18萬啟動資金白手起家的酒館老闆王帆,已是五家酒館、一個酒廠和一家貿易公司的經營者,疫情期間損失達兩百多萬元。從期盼復工到犯愁員工工資的發放,王帆說現在真的要努力“活下去”。

王帆的憂慮也是民謠歌手、小微企業主馮翔所焦心的,“希望現金流維持一段,讓我能正常地發放工資,能夠活下去。”

在北京做了20年金融工作,回武漢創業熱乾麵的田均深知武漢人對熱乾麵的情懷,“三天不吃熱乾麵,就想得不得了。”“等到我開業的第一天,我吃三碗的心情都有。”

武漢上市公司當代明誠董秘高維也期盼著武漢復甦,“不指望它唰地一下,一鍵恢復到和疫情前一模一樣;但希望武漢能慢慢地好轉。”

這是武漢異常艱難而漫長的一個嚴冬,第一束櫻花的盛開給每個人心裡都播下種子,期盼溫暖春天的到來,他們靜靜地等待著,等待那個日常而美好的武漢,和它有希望的未來。

每日經濟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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