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20年6月1日。
葡萄牙當家球星C朗怎麼也沒想到，這一趟回馬德拉老家看望母親，一看就是2個多月。
作為一個工作狂，他從沒有過如此之長的假期。如果一切如常，再過十天，歐洲盃就開幕了。今年的比賽，C朗非常在意——當然，他對任何冠軍都很在意。他想衛冕，再次站在歐洲之巔。拿不到世界盃，拿兩個歐洲盃，也算是抵了。
更何況，他35歲了。早在3月底，歐足聯決定，將在2021年舉辦2020歐洲盃。C朗爆了一句粗口。他不服老，但屆時36歲的他，會是什麼狀態，不好說。白水煮雞肉，得吃到什麼時候啊？
C朗給經紀人門德斯打電話，問有沒有辦法，讓2020歐洲盃在2020就辦了。門德斯笑笑，“咱不急，贊助商和轉播商更急。”
2
足球，是一場生意。白花花的銀子花出去，換誰誰都急。但急又有什麼辦法？C朗嘆了口氣，趿拉著拖鞋去廚房煮雞肉了。家裡的保姆，因為老家封村，已經很久不能來上班了。
事實上，馬德拉的超市裡，雞肉都已經不好買到了。就在C朗的雞肉出鍋的同時，瑞士尼翁，歐足聯主席切費林剛剛結束了一次通話。
切主席一臉懵X。按照習慣，他做了一套眼保健操，讓自己鎮靜下來。他叫來秘書，“桂枝，給他們打電話。”
3
叮鈴鈴。C朗接起電話：“喂？誰？”“我，桂枝。長話短說。想踢歐洲盃的話，下載Wechat，進群說。”
“Wechat？為什麼是WeChat？”“因為你的朋友——武磊，習慣用WeChat。”幾分鐘後，WeChat群。
人不多，除了桂枝，剩下8個人，都是球員。
除了C朗外，還有意大利人維拉蒂，德國人埃姆雷·能，法國小夥姆巴佩，英格蘭人凱恩，西班牙老對手皮克，比利時的阿扎爾。
對了，還有武磊。
桂枝說，各位球星，歐洲盃還得踢。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得說下去。你們，要藉助特殊的宇宙航行技術，穿過蟲洞，到一個四維空間的球場，去完成今年的歐洲盃。名額有限，主教練就不帶了。你們各自選13個隊友，今天后半夜咱就出發。
——Why?!
——Porquê?
——Pourquoi?
——Pourquoi?
——好的。
4
C朗一直沒有得到答案。桂枝只是告訴他，想在今年就拿到歐洲盃，這是唯一的選擇。24個隊是去不了，歐足聯精選了7個隊。另外一隊，是中國隊。至於為什麼，別問——反正對你奪冠也構不成威脅。
在馬德拉的望海別墅裡，C朗收拾行李。突然，書櫃上的書掉了下來。一本又一本，書櫃上留下一個個豁口。喬治娜走過來，楞在那裡，一動不動。
“C，你知道嗎……”
喬治娜說，“我這兩天正在看麥家的小說，這掉下來的書，是……”摩斯密碼。
“那你快給我譯譯，碼了個啥？”
“是……”喬治娜翻看著從網上下載的密碼本，“O campeão é da C……”
“冠軍屬於‘C’？”C朗很開心，覺得這是吉兆。
“可這是誰發的呢？”
“管他呢。我走了，去拿冠軍了。”
5
四維空間。
球員們被大巴車拉到一個巨大的球場。上邊寫著，“八萬人”。據桂枝說，這是用虛擬技術虛出來的，球場本不存在。
看得出，幾個月沒踢比賽的球員們，興奮極了。“分撥開踢吧？”“X，忘帶板兒了。”“特爾施，你趕緊去找法國隊借個手套去！”
……
切費林出現了，發表了一次重要的談話——
“先生們，想必大家已經在家憋壞了。這次，我們舉辦一屆特殊的歐洲盃。這得益於高級文明為我們創造的機會。”
“你們不會知道，在地球之外，有著無數歐洲足球的粉絲。顯然，他們是外星人。他們不具備踢足球的身體條件，但並不妨礙他們成為狂熱的足球迷。事實上，以他們的科學，是可以虛擬出一個個球星，來踢一場場虛擬的比賽。”
“但他們發現，虛擬出的球員，各項數值都是頂格，沒有缺點——至少，他們不會防水。”
“誰願意看0:0的比賽呢。”
“今年，地球人遇到的困境，他們當然也知道，但似乎，他們並不樂意幫我們解除病毒。我們能談的條件是，在他們提供的球場，為他們，也為我們自己踢比賽。”
“比賽會對地球進行直播，大家的勞務費不會少。放心去踢吧。”
“順便說一句，高級文明並不負責我們的差旅費。所以，這次由中國的一家企業出錢，送大家來到了這裡。別問這兒是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
“中國企業的唯一條件，是……讓中國隊參賽。反正大家都是朋友，你們不介意吧？”
6
切費林接著說。
“8支球隊，單場淘汰。現在抽籤。”C朗心裡默唸，先踢中國隊吧，刷個最佳射手，最佳射手，射手。
“死心吧，C。中國隊挑對手。”
“意大利老鐵……”武磊咧嘴笑著說。
“哼，便宜意大利佬了。”C朗噘著嘴，坐在一邊生悶氣。
葡萄牙VS法國，德國VS比利時，英格蘭VS西班牙，意大利VS中國。
7
地球上，球迷們圍坐在電視機前。憋了大半年，如果有場野球直播，收視率也能突破20%。何況是實打實的歐洲盃。
賭博公司也沒閒著，開盤了。人們驚訝地發現，雖然八支球隊在一個不明的星球踢球，但竟然虛擬出地球上的效果。
比如，羅馬奧利匹克體育場掉下的牆皮，都一毛一樣。球場內球迷山呼海嘯——那也是虛擬出來，地球人的模樣。
開賽前，C朗和姆巴佩在通道里，相視一笑。準確地說，姆巴佩笑了，C朗偶像包袱太重，想笑沒笑出來。
“朗哥，聽說了嗎，中國隊把意大利隊辦了！有個球員單場大四喜。”姆巴佩說，“是偽10號。”
“啥？！假球吧？偽10號？影鋒？一定是我的朋友武磊啊！”
這給他最佳射手的計劃，帶來巨大威脅。比賽波瀾不驚，準確地說，是其他球員波瀾不驚。前88分鐘，C朗和姆巴佩你爭我奪，各進5球。最後一分鐘，C朗接邊路傳中，縱然一躍。
地球人都知道，C朗的滯空有多牛。地球人不知道的是，在這裡踢球，引力小於地球。C朗這一跳，跳了5米。原本想頭球攻門的他，突然發現跳太高了。靈機一動，使勁兒蹬腿，用鞋釘掛住了皮球。連人帶球，一起進了。
6:5，葡萄牙晉級四強。C朗獨佔射手榜首位，志得意滿。
8
切費林沒有告訴C朗其他比賽的結果。只是通知他，半決賽的對手，是英格蘭。
在第一場比賽中，英格蘭儘管戰勝了西班牙隊，但球員要麼受傷，要麼因為拒絕戴口罩被紅牌罰下，比如凱恩。14個隊員，只有7人能參賽了。
C朗心想，這不白給嗎？他告訴塞梅多，你唯一的任務，就是防住林加德。塞梅多一臉問號：用嗎？
C朗確實多慮了。
6:0，葡萄牙輕鬆晉級決賽。6個進球，全部來自C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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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比賽地的1分鐘，等於地球上的20分鐘——這已經是宇宙間的最低限度了，所以，三場比賽要在一天內踢完，免得地球上的轉播商和球迷等得太久。
C朗也累，畢竟他是參賽球員中，年齡最大的。“C朗，你不是最老的球員。”決賽之前，切費林找他談心，“中國隊的鄭智……馬上40了。”“中國隊還在嗎？”C朗一臉狐疑。
“……在。我必須跟你談一談。這次比賽，中國隊爆發出難以置信的能力，這無關金錢。我們在家隔離的時候，他們全隊在隔離集訓，狀態是沒法比的。”
“事到如今，我只是希望你和你的葡萄牙隊，守住歐洲足球最後的榮光——讓中國隊拿歐洲盃，算怎麼回事啊？”
C朗表情複雜，“跟中國隊踢決賽？沒啥問題吧……”“你一定要高度重視起來。對了，中國隊那個偽10號，在踢德國隊的時候，進了8個球。現在進球數，比你還多一個。”“放心吧，切主席，冠軍和金靴，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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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梅多，防住武磊。”
“聯賽裡防過，不難。”
“不難？！沒進過你們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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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賽，座無虛席。
嚴肅地說，都是虛席。
C朗習慣了這種大場面，以及任何場面。而對面的武磊，在不停地繫著鞋帶，摩挲著家人送的護腿板。
“看上去，他很緊張嘛。”想起出發前的摩斯密碼，C朗更加胸有成竹。
但他還是大意了。武磊表現平平，他也表現平平。
第85分鐘，楊旭倒在了禁區內。裁判指向了點球點。C朗瘋了，你會不會吹？！
會啊。主裁判說。
武磊，輕鬆地把點球罰進。
中國成年男足國家隊第一個洲際冠軍，眼瞅著就要到手了。
C朗當然不同意。冠軍丟了能行？金靴丟了能行？
87分鐘，面對一記6米高的解圍球，C朗用盡力氣起跳、倒鉤，球進！
89分鐘，30米外，C朗一記有力的頭球，再進！
這才是球星！這才是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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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時3分鐘。中國隊也不著急。一些U30的球員說，踢到這份兒上，回去總不會捱罵了吧？輸就輸了。
U40的鄭智說，你們還是太年輕，拿不拿冠軍都捱罵。也是，愛咋咋，再挺3分鐘，回家。
誰承想，此時的中國隊，換上了一臉不服的阿豪。
91分鐘，面對一記6米高的解圍球，阿豪用盡力氣起跳、倒鉤，球進！
93分鐘，30米外，阿豪一記有力的頭球，再進！
這才是逆轉！真正的逆轉，真正的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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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丟了，C朗哭了。讓他稍感安慰的是，武磊只進了1個球，至少還可以並列金靴。
“錯了！哥！”塞梅多跑了過來，比劃著手指頭說，“三場比賽，武磊，一共就進了這1個球。”
“啥？那偽10號……等等，阿豪叫？韋世豪？！”C朗抓狂了，“他X的切費林老賊，口音害死人啊！”
“阿朗，不必灰心，四年之後，你才到我的年紀。年輕人，你還有機會。”說這話的，是摸著C朗頭的，鄭智。
C朗根本聽不進去，他愈發覺得頭暈目眩，他很後悔來參加這個什麼“特殊歐洲盃”。
眩暈中，他進入了一個特殊的空間，是一排書櫃的後面。透過縫隙，他看到正在整理行裝的自己，還有喬治娜。
“這就是異度空間？”C朗自言自語，“那我得告訴我自己，不要來！”他想起喬治娜的密碼本，苦苦回憶著那些密碼，一本書一本書的推到地上。
他想告訴出發前的自己，冠軍是中國隊的，不要來。
O campeão é da……
冠軍屬於……
當他剛剛打出China的C，塞梅多跑了過來——
哥！趕緊的！開車了，再不走回不去了！喬治娜真的該等白頭了！
倉惶返程。
而在那個異度空間裡，有一塊C朗匆忙遺落的銀牌，靜靜地飄在那裡。從此以後，人們再也不知道，去哪兒能找到那塊銀牌。
事實上，C朗從未把它掛在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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