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永失我愛
說吧大立，趁著酒勁，來個竹筒倒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害了我，天知地知，我知你知，但為什麼害我，卻是你知我不知，你心如明鏡，我矇在鼓裡。
坦白吧，坦白從寬。
我坐在鵪鶉蛋上，凝神靜氣，洗耳恭聽。
說呀大立，不要再“嗚嗚”痛哭，我不信你會為了金錢加害於我，咱倆的關係豈是建立在金錢之上，何況，咱倆雖似親兄弟，卻從不明算賬，因為我管施工，你管財務，財政大權由你掌握，咱們有言在先，定下了小目標，賺夠兩千萬，一人一千萬，千萬富翁，功成名就，金盆洗手，到那時，再一拍兩散，各自安好。可現在，路漫漫其修遠兮，任重道遠，正是你我甩開膀子挽起袖子邁開大步攜手並進的黃金時代，咱二人，能文能武，能屈能伸，你唱黑臉，我唱紅臉，一唱一和，有逗有捧，配合默契，天衣無縫，就像魚離不開水，水離不開魚，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可現在，你卻一把把我推下萬丈深淵，萬劫不復，怎麼?難道你想光棍漢上梁山——單幹不成?呵呵！不是哥哥笑你，儘管你比我多喝了兩年墨水，但對於施工，不說你是一竅不通，也起碼是一知半解的門外漢，離了誰地球都轉，但離了我，你玩不轉，這一點，你一清二楚，心知肚明，你曾經親口告訴我，“哥啊，你就是那衝鋒陷陣的黑旋風，我卻是那百無一用的宋公明”。
難道你小子腦子進水了?還是神經短路了?竟半路斬了‘黑旋風’！你他媽算什麼狗屁宋公明！呸！你不配！
…………
“趙大立！”唐總啪的一拍桌子，“你說！你是怎麼害的趙鬥趙經理！你說！”
唐總果然正人君子，橫眉冷對，嫉惡如仇！
一語驚醒夢中人，眾人個個立馬正襟危坐，天啊！以為是個意外，原來是個刑事案件！
大立站起來，拿幾片餐巾紙收拾了一下鼻涕眼淚，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是我害了鬥哥，我該攔著他的，其實我也攔了，到頂層時，我說鬥哥，別上樓面了，你穿那麼少，上面風大，別凍感冒了，可鬥哥不聽我的，他一貫不聽我的，他說，怕冷你就在這兒等著，我糊塗啊，我聽鬥哥的，我一貫都聽鬥哥的，就真在那兒等著，大家說說，如果我硬把鬥哥拉住，或者跟著他一塊兒上了樓面，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拼死我也得拉住他呀，唉！是我害了鬥哥啊！”
嗨！原來是如此這般，大家都齊齊舒了口氣。
唐總說：“這怎麼能說是你害了他呢，誰也沒有前後眼力，要知道發生這事，上電梯時，我也不會讓你們上啊！”
“是呀！是呀！”有幾人隨口附和。
我卻坐不住了！
一下從鵪鶉蛋上凌空躍起，縱身騎上了大立的脖子，擰著他的耳朵，大聲喝問：“是這樣麼！是這樣麼?！”
到頂層時，是你他媽建議到樓面上看看，到了樓面，又是你他媽勸我上到女兒牆上面，我說危險，你說站那上面可以看到咱們的村莊，我信以為真，好奇害死貓，我上去了，你下手了！這才是事實，這才是原版！你他媽顛倒黑白，你他媽信口雌黃！
我聲嘶力竭，大立卻毫髮無損，渾然不覺，還端起一杯醬香型白酒，一飲而盡。
“別喝了大立，”坐在大立左邊，一個西裝革履，鼻直口方，相貌堂堂的年輕人勸道：“下午還有許多事情，喝多了誤事！”
這人是誰，細看一下，還真認識，電視報紙上見過，在我們臨河市，大名鼎鼎，人們都稱呼其“撕蔥哥”，他姓王，真名王浩宇，他爹王國年，萬國集團董事長，在臨河市，王國年的名望，比市長還旺，怎麼說呢，比如，像唐總這麼呼風喚雨的人物，與王國年相比，豈止是小巫見大巫，簡直就不能相提並論！
我疑惑了！“撕蔥”公子並不在這次宴會的邀約之列，實話說，就是我們想邀請人家，人家也不會賞光。
“撕蔥哥”是萬國集團下轄地產公司的總經理，唐總為了能接觸上他，曾想盡各種辦法，可一直連面都沒見到過！
今天怎麼了？
看座位，撕蔥哥面南背北，當仁不讓的主賓之位，但大立卻緊挨其右，唐總還要次之，沒道理啊！
還有，看他與大立交流，直呼“大立”，關係很好，非同一般吶！
從沒聽大立說過，他們有什麼交集，怎麼就突然發展到了這麼個關係?
有什麼貓膩?
撕蔥哥一言九鼎，說不喝了那就結束，沒吃好喝好的也得忍住。
唐總趕緊站起來，從包裡取出個東西，遞給大立，“這是兩千萬的現金支票，我說到做到，趙經理，趙鬥兄弟不在了，你依然是我的兄弟，以後跟著我，好好幹！”
大立接過去，說“謝謝”。不卑不亢，不瘟不火，矜持有度。
這小子，怎麼了？
以往唐總給錢時，都是點頭哈腰，誠惶誠恐，一副賤樣，而現在此時，真讓人刮目相看。
我騎在大立的脖子上，隨眾人出了聚德飯店。
唐總與撕蔥哥握手言歡，其他人靠邊觀看。
“以後就仰仗王總了，臨河市的地都被你們拿了，給不給飯吃，您一句話呀。”
唐總笑著說，言簡意賅。
撕蔥哥也付之一笑，紅口白牙，“好，好。”
“多謝，多謝，“唐總以手合什，“今天就不再叨擾了，以後，以後，來日方長，您先行一步，王總，我送下趙立經理，去銀行把賬入上，明天好給大夥兒發工資。”
“這麼著吧，”撕蔥哥笑道，“我正好順路，讓大立坐我的車。”
“那好，那好。”唐總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大立，箇中滋味我明白，有嘉許，有讚賞，嘖嘖，這小子竟然與王總扯上了關係，了不得，了不得！
撕蔥哥一招手，一輛奧迪款款駛來，有錢人就是低調，明明是A8，卻換上A6的字母，厚重的電吸門聲，以及後排的雙人座，都說明這絕對是A8的頂配。
我仍騎在大立脖子上，車子無聲無息駛上了主街。
大立自坐進車裡，就大氣也不敢出，侷促又扭捏，如同犯了錯的孩子。
“啪”！電光石火間，撕蔥哥照大立臉上就是一巴掌。
嚇老子一跳！
但司機真是專業，充耳不聞，小心駕駛，目不轉睛。
“你他媽想嚇死老子可是！”撕蔥哥低聲呵斥，“今後給我管好你的嘴巴，不然你下場跟他一樣！”
大立面如死灰，渾身發抖，屁也不敢放。
“記住嗎？！”
“記住了，”大立囁嚅道，“我錯了，當時，喝懵了，不過，不過……。”
“從今天開始，你不許沾酒。”撕蔥哥打斷他說：“他媽的酒後壞事！”
“嗯嗯。”大立連忙點頭，“放心吧王總，保正滴酒不沾。”
我霎時墜入雲裡霧裡，怎麼，我趙鬥之死，難道是王撕蔥的幕後黑手?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籍籍無名，他大名鼎鼎，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風馬牛不相及了！
我陷入沉思，努力回想，自我進了臨河市，我何曾與他有過接觸，非但是他，就是他們的萬國集團，也沒有任何的瓜葛。
奧，想起來了，記得一次酒後，我曾指著報紙上王浩宇的照片，對大立說，“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咱倆的目標啊！”
大立恥笑道：“想成人家那樣，下輩子吧！”
我反駁道：“什麼下輩子，兒子不行嗎？有句話怎麼說來，對，生子當如孫仲謀，咱就生子當如王浩宇。”
但，就是說了生個兒子像他的張狂話，也不至於就招來殺身之禍吧？
究竟什麼原因呢？百思不得其解，可他們兩個又都像啞巴了一樣，再無交流。
“到了，王總，”大立忽然說道，如釋重負，“我下去了，王總。”
“嗯。”
大立馱著我下了車，幾步就來到了銀行，我猛一激靈，光顧著一直忙乎自己死後的事情，怎麼就忘了我心愛的姑娘了呢。
如果沒有意外，曹芳正在這家銀行裡面上班。
曹芳是這兒的大堂經理，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心痛如同刀割，我的最愛，你還不知道吧，今日今時，你我已經天人永隔了，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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