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膝蓋中了一箭:司馬懿在線翻車?還是權力野獸借刀殺人?

三國-魏太和五年(公元231年),蜀漢丞相諸葛亮第五次興兵北伐,包圍祁山,魏大司馬曹真患病,司馬懿臨危受命,統領張郃、費曜、戴陵、郭淮等大將嚴陣以待。主帥司馬懿採取了防守消耗的戰略,百日後,諸葛亮糧盡撤兵,而此時司馬懿一反常態,令張郃領兵追擊,致使曹魏大名鼎鼎的“五子良將”中,碩果僅存的張郃膝蓋中箭身亡。平心而論,司馬懿託孤大臣、張郃百戰名將、諸葛亮老成謀國,都是手心長毛的老手,怎麼會出現本屬於路人甲的謝幕方式?這一切的背後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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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野獸司馬懿


汝穎集團的破局一刻

作為組織派遣,司馬懿臨危受命擔任西線戰場總指揮。這一項人事任命,不僅僅意味著司馬懿由東線戰場的支線負責人向西線戰場主線首腦的實權性跨越,還代表著汝穎集團與譙沛集團權力分野的實質性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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譙沛集團、汝穎集團的鬥爭成為曹魏的主線


在曹魏集團早期,以荀彧、陳群為代表、世家大族為主體、帶有儒術經學學閥性質的汝穎集團大多擔任卿相,參機決策,以夏侯氏、曹氏宗族為代表、寒門庶族為主體、帶有庶族地主性質的譙沛集團則大多擔任將帥,戰場搏殺。二者在創業時期、把餅做大階段,自然涇渭分明,相得益彰,而到了三國局勢已定,內部矛盾升級的階段,則開始火花四濺,隨著一次主動與一次被動的博弈,汝穎集團逐步佔據上風。

第一次是魏王儲位之爭,曹丕幕府得到更多的是來自汝穎集團陳群、司馬懿、毛玠等人的支持,前兩者名列“曹丕四友”;相反,曹植獲得了譙沛集團大佬丁儀等人的鼎力支持,一次馬屁事件,更是險將曹丕智囊團來個瓜蔓抄( )。世子之位塵埃落定之時,曹丕與譙沛集團心理鴻溝早已鑄成,汝穎集團先下一城。

第二次是蜀漢北伐之機。儘管曹丕對譙沛集團信任有加,但始終掌握兩大集團的權力分野,陳群、司馬懿多擔任帳內相機、後方留守類似“張良”“蕭何”的角色,而非統兵在外的“韓信”角色,這一點在其四位託孤大臣中,兩大集團平分秋色可見一斑。至於曹叡即位,掌握兵權的曹休、曹真5年內相繼隕落,譙沛集團的代表性人物凋零沒落,汝穎集團代表人物司馬懿實質性跨越了軍權“雷池”,終於等來了屬於自己的show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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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真、曹休之死導致譙沛集團失去軍權的半壁江山


司馬懿的“玩不起”

郭淮、費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麥,與懿遇於上邽之東。懿斂軍依險,兵不得交,亮引還。懿等尋亮後至於滷城。

雖說在曹叡即位之初,司馬懿統兵指揮了襄陽會戰,但終歸是局部戰爭,不可與此刻軍權同日而語,面對蜀軍,司馬懿採取了“迴避鋒芒、禮送出境”的保守主義策略,其思考有三:

一是此次受命是稍縱即逝的機會窗口,實屬魏明帝曹叡的無奈之舉,畢竟宗族自家人用起來更放心、更絲滑,郭淮、費曜的主動出擊沒有佔到便宜,而司馬懿如若造成更大戰損,或者失守祁山,在曹叡處有限的信任資產會被揮霍一空,天時假予的軍事實權將再度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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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叡的信任,對於司馬懿來說是暫時性的、不可再生的


二是司馬懿對於敵我雙方的精準判斷,蜀軍越國襲遠,在人員、供給方面必然是短板,蜀國越是迫切求戰,己方越是需要據險固守,這不僅僅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策略,更是不落入諸葛亮框架,緊緊抓住戰局主動性的積極作為,也是司馬懿相對於曹真,不敢拿曹魏資源去弄險的資本侷限性決定的。

三是團隊集權未成,威望不孚,司馬懿環顧帳內,張郃、郭淮作為馳騁西線戰場的名宿頻繁要求司馬懿吸收過去夏侯淵、曹真積極主動的戰術思想,就連賈栩、魏平等將領也屢屢不服將領,刺激司馬懿“畏蜀軍如虎”,這樣的一支軍隊中,司馬懿的深度計算更顯得形單影隻,比起冒險偷取諸葛亮仨瓜倆棗,不如先搞好軍中的掌控權。

張郃是個“大麻煩”

張郃曰:“彼遠來逆我,請戰不得,謂我利不在戰,欲以長計制之也。且祁山知大軍已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為奇兵,示出其後,不宜進前而不敢逼,坐失民望也。今亮孤軍食少,亦行去矣。”懿不從,故尋亮。既至,又登山掘營,不肯戰。賈栩、魏平數請戰,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病之。諸將鹹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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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戰名將張郃是司馬懿掌控軍隊的潛在敵人


但凡熱愛三國這段歷史的,無不對張郃的傳奇一生感嘆:早年先從韓馥,後隨袁紹,大破公孫瓚,官渡降曹後從徵四方,北征烏桓、西討氐族、爭奪漢中、大破街亭,這樣一位知兵善戰的傳奇名將,

到了三國僵持、名將凋零的階段,更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存在。對於司馬懿來說,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麻煩”

在軍隊中,張郃帶領魏軍走出過主帥夏侯淵折損後的至暗時刻,也曾經在街亭大破諸葛亮著意栽培的馬謖,如果張郃無個人野心還則罷了,若如年羹堯、袁世凱那樣“只知將領,不知帥令”,對於自己則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宦海浮沉的司馬懿恰恰不是傳統武人心直口快的角色,他是一位“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他人”的踐行者

在職權上,張郃是僅次於司馬懿的統帥,絕非因為能力不足以勝任主帥之位,而是常年征戰在外,遠離朝堂,不為魏明帝曹叡所知,如若司馬懿因未聽張郃之言有所折損,或者聽其言而大有斬獲,那麼張郃將迅速躥升,成為主帥的有力競爭者。時值曹魏宗族統軍人才青黃不接,曹叡面對兩位外姓人才,選擇制衡策略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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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政治鬥爭,對於張郃來說,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服從度上,張郃並沒有清醒識別司馬懿擔任上司領導,與夏侯淵、曹真在位的本質性差異,一如既往地充任“獻言獻策”的參謀角色,殊不知,在郭淮、費曜先嚐敗績後,張郃仍未意識到司馬懿新策略是出於權力算法而非技戰術算法,堅定的建議魏軍應該戰略反擊,賈栩、魏平乃至諸將的請戰,更將這種不服從現象上升至群體性挑戰司馬懿帥權的高度,引起了司馬懿的高度警覺。

清風不留痕的膝蓋中箭

夏,五月,辛已,懿乃使張郃攻無當監何平於南圍,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吳班逆戰,魏兵大敗,漢人獲甲著三千,懿還保營。六月,亮以糧盡退軍,司馬懿遣張郃追之。郃進至木門,與亮戰,蜀人乘高布伏,弓弩亂髮,飛矢中郃右膝而卒。

張郃膝蓋中了一箭:司馬懿在線翻車?還是權力野獸借刀殺人?

諸葛亮的技戰術特點成為了司馬懿集權的刀


新政策的接受,必然經歷一段緩衝期,甚至陣痛期。司馬懿作為主帥,既不能將內心的權力心思公之於眾,又不能濫施淫威來強力壓制,畢竟這批技術幹部仍是未來自己依仗的資本。對於久經戰陣的將士,任何說辭都是空洞的,只有怵目驚心的現實“引導”,找準足夠分量的“陣痛點”,逐步凸顯自己的“先知先覺”,才能真正獲得眾人的心服口服。

於是,司馬懿一反常態地“採納”了張郃等人主動進攻的策略,先後通過兩次派遣來增強下屬的“疼痛記憶”:

五月,魏軍放棄有利地勢主動攻擊,與張郃兵分兩路進攻準備充分的蜀軍;六月,司馬懿見蜀軍將退,派遣張郃單獨追擊,跟進至木門,張郃中伏身亡。

張郃膝蓋中了一箭:司馬懿在線翻車?還是權力野獸借刀殺人?

司馬懿借陷阱任務,不動聲色除去政敵


仔細比對,就看得出其中的不尋常之處:

其一,兩次出擊戰術意義模糊。主動迎戰此次北伐未嘗敗績的諸葛亮,在地形複雜的山脈中,曹魏揚名天下的騎兵無法馳騁,從戰鬥狀態上不佔上風,從戰略目標上,既沒有明確是截斷蜀軍去路,又沒有能力就此消滅蜀軍的有生力量。整日喊打喊殺的將領們,一到戰場就發現,根本不是想象中的樣子。

其二有意混淆的“出擊”概念。張郃的主張是在行進中的戰略反擊,貴在出兵神速、出其不意。司馬懿跟尾隨諸葛亮,又登山紮營,其行動已不具備機動性、隱蔽性,此出擊非彼出擊,無形中,司馬懿偷換了概念,屬明知將敗而敗,丟盔棄甲只為給集體將領漲漲教訓。

其三

一座挖好的墳墓。六月追擊諸葛亮更是一次不是機會的機會,且不論隴西地區地勢複雜,便於設伏,諸葛亮治軍最講章法,3年前,大將王雙同樣是追擊因糧盡撤退的蜀軍,身陷陣前的教訓又豈為司馬懿、張郃所不知?這樣的安排,分明是司馬懿為張郃設置的陷阱任務,想必張郃在追擊路上,也是心境淒涼。

然而,在司馬懿“打折”採納執行將士意見後,外人依然拿不到其像樣的把柄,難尋其中端倪,可謂清風了無痕。

結語

洞悉戰場變化,深諳人性短板的司馬懿,完成了在西線戰場站穩腳跟的第一步。雖距離明帝死後受命輔政有8年,距離奪取曹魏政權有18年之久,但司馬懿已經走在他設計的奪權之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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