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菜市場專治各種抑鬱症,so sure.

記得古龍在《多情劍客無情劍》裡寫過一句極妙的話:一個人如果走投無路,心一窄想尋短見,就放他去菜市場。

那意思大抵是說,菜市場裡氤氳的市井煙火氣息,對一個心灰意冷的人來說絕對是一劑救命良藥,只需一小口,就可以重新點燃對於生活的希望。

巧合的是,汪曾祺在散文集《人間至味》中,也表現出了對於菜市場的別樣熱愛:

我是很愛逛菜市場的。到了一個新地方,有人愛逛百貨公司,有人愛逛書店,我寧可去逛逛菜場。看看生雞活鴨、鮮魚水菜、碧綠的黃瓜、通紅的辣椒,熱熱鬧鬧、挨挨擠擠,讓人感到一種生之樂趣。

哈哈,菜市場專治各種抑鬱症,so sure.

菜市場是個神妙絕倫的地界兒。齊天大聖、托塔天王,一到這種只認秤碼的地方,再百般神通也得認輸。

買菜下廚的都是阿媽,思緒如飛、口舌如電、雙目如炬,菜市場裡鉤心鬥角卻又有價格聯盟,每一單生意或寬或緊,都暗藏著溫暖與玄機。

反正菜市場是童年的我最寶貝的記憶,誰來也不換,拿 3 顆大白兔奶糖也不換。

每個人的精神角落中,都會有一片現實空間彼此映照著。可能是街角的一盆花草,也可能是樓頂的幾條晾衣繩,抑或者是學校操場上的幾個高低槓。

那些角落對於其他人來說也許是微不足道的,只有我們知道它們對於我們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89年生的泰興人,30年來,我一直住在四牌樓菜場的對面,那時候菜市場嘗百家味好多地方的方言,正是最有意思的事,記得那時候菜場有一家季市老汁雞,靖江人喊孩子做“老小”,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意思是老人和小孩待遇類似,都容易被哄。小吃攤,專吸引這兩種人。小販們肩挑挑子走街串巷,挑子一頭是一個帶架的長方櫃,櫃子下面有一個半圓形開口木圓籠,裡面有一個小炭爐,爐上的一個大勺裡放滿了糖稀(是蔗糖和麥芽糖溶化所得)。

哈哈,菜市場專治各種抑鬱症,so sure.

而糖人的竹籤直接插在箱蓋側面的孔裡。只見他拿起一小塊棕色的棉芽糖,用一根細管插入糖塊,邊吹邊轉著圈,同時雙手或捏或拉或拽或扯,那糖塊便像氣球一般,漸漸地脹了起來。

一會兒工夫,一隻只活靈活現的猴子或公雞就趴在他的手上了,沒法說的神奇。分別有糖人版孫悟空、關雲長、包青天、七仙女、黑貓警長,諸天神佛、花鳥魚蟲,會聚一堂,陽光下半透明微微泛黃。

我小時候吃過一次,略脆,很甜,糖味很重,舌頭小心翼翼地舔著,既嘴饞,又怕把糖人弄壞。那麼,糖人可以吃嗎?家長都阻止孩子們吃糖人,認為用嘴吹,用手捏,不衛生。後來想想那麼想吃糖人也有被大人們的禁令挑逗得興起的原因。

菜市場總是可以看到很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兒。無論是吹糖人還是炸爆米花機,對我而言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老式爆米花機,老式用火轉著烤的,然後碰的一聲爆炸,爆米花就好了,“砰”的一聲炸出滿滿的回憶。

賣蔥姜和蘿蔔白菜洋蔥的則都是山東人居多——大概山東的大蔥極好吧。比如買蘿蔔和白菜,最後要沒零錢找了,高峰期繁忙之中,攤主急星火燎,一拍腦門,抓起一把大蔥生薑就往買家籃子裡塞。山東大漢塞起生薑,格外豪邁,能嚇得買家直呼“用不了這麼多!”

現在逛逛超市和餐館還有商鋪等地方會在入口處擺一塊廣告牌“歡迎光臨!”或者自動播放錄音“歡迎光臨!”,甚至自動販賣機越來越多,計算機正在發揮著人無法發揮的作用。機器代替人工的例子,也是不勝枚舉。但是,正因為我們處在這樣的時代,聽說現在的自動販賣機已經能銷售熱騰騰的醬湯,我不知道該喜還是悲。

這也許是我們經常會去菜場的原因之一。畢竟菜場隨便一個攤位、一個角落,都藏匿著說不完的市井快樂。

記憶裡我的奶奶都醒得早,愛去早市溜達,篤信“早市的菜新鮮,去晚了好菜都被人挑走了”順手邊買早點,邊和小吃攤的老闆們叨叨抱怨只吃不做只會在院門口一坐一整天的爺爺,然後把熱氣騰騰的八卦、包子和油條帶回家去。

我媽則不同,我媽媽是老主顧,讓豬肉攤的老闆把新鮮的豬腰子留給她,豬血要最好的,豆腐要滷水的,香菇要顏色淡的傘冠大的才是最新鮮的,留給我媽的新鮮綠葉菜用手掐能掐出水來。長筒白菜撥開一下頂部的葉子看看裡面,不可能看到裡面有枯葉的那種。新鮮的芹菜拿起來,根莖部分是平直的,不新鮮的就是軟的。葉子顏色翠綠,精神,白色的梗不會太長,梗粗的比梗細的好。番茄就是顏色均勻,身上都是紅的,但是底部可以帶點青,這種就是自然成熟的。拿起來搖一搖,手裡的絲瓜晃得很厲害,有種要斷的感覺,就是很鮮嫩的絲瓜。茄子頭部有個蓋兒,一般來說,連接蓋那個地方透出一點白色,這種茄子就會嫩一些,裡面的籽比較少,口感好。

哈哈,菜市場專治各種抑鬱症,so sure.

我們那裡的菜市場,無分室內室外,佈局似乎都有默契。小商小販閒散自在,時常來回串崗。冷凍食品、豆製品這類帶包裝的,依在兩旁;蔬菜水果市場交疊在入門處,殷勤叫賣;賣家禽和賣水產的各佔山頭,虎背熊腰的大叔或膀闊腰圓的大嬸們刀客般兀立,一副“天下武功不快不破”的氣勢,菜市場這個地方出沒久了, 便知道臥虎藏龍真人不露相了。“我要2斤左右的梅條肉”一刀下來,不多不少說5斤就是五斤,“好了,下一個!”。“給我把魚片給劃好啊”,賣黑魚的大師簡直就是江湖中人,下刀如有神,估計天天窩在水產市場賣魚,日久寂寞,變著花樣秀刀法,比繡春刀還會秀。

哈哈,菜市場專治各種抑鬱症,so sure.

走在四牌樓老街上,穿過古樸的門庭,在時間的隧道里,感受時光走過的痕跡,夕陽西下,餘暉撒在菜場的巷子,沒有盡頭,晚市的四牌樓菜場橋口開始有小商小販拉著一車泰興漲燒餅和蜂糖糕來賣,來去匆匆的泰興人,人可以老去,情懷卻不能離去,這或許就是老菜場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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