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江南,是一幅畫,一街一巷,一人一水,都可以點綴畫面;江南是一首古詩詞,引得無數人,留戀、思念,用詩詞來寄託自己的情感。可是,站在江南岸邊,思念遠在外地的歸人,給江南又增添了一份哀愁。這就是溫庭筠的《望江南》

望江南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

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頻洲。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溫庭筠(約812—866)晚唐詞人。本名岐,字飛卿,長相醜,可名字起得寓意,庭院裡的一翠竹;飽讀詩書,文思敏捷,每入試,押官韻,八叉手而成八韻,所以也有“溫八叉”之稱。然恃才放曠,藐視權貴,因此屢舉進士不第,長被貶抑,終生不得志。但是,工詩,與李商隱齊名,時稱“溫李”;詞亦稱佳,在詞史上,與韋莊齊名,尊為“溫韋”。其詞風穠豔,辭藻華麗,為“花間派”之鼻祖。

這首詞篇幅短小,但在閨怨詞中實為上品。明人沈際飛在《草堂詩餘別集》中評全詞:“痴迷,搖盪,驚悸,惑溺,盡此二十餘字。整首詞27字,刻畫了一婦人思念遠在外的歸人複雜心理,乾淨利落而又細膩入情。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看看這個婦人在她丈夫遠走他鄉後的生活軌跡。一別之後,天天計算著丈夫的歸期,盼著他的信息,望穿雙眼,可是,關於他的一切都杳無音信。期盼著他努力加餐飯,能平安歸來。當時說好的歸期日子已到,還不見蹤影。女以悅己者容,於是,每天清晨梳洗打扮好,便匆匆登上望江樓,等遠方歸來的歸人。期望她的歸人能出現在他的面前。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期盼:

這首詞開篇,就描畫了一個場景,婦人思夫的場面與眾不同,不是李清照的日晚倦梳頭,也是悔教夫婿覓封侯,而是滿心歡喜的梳洗打扮等歸來,歸來一副清麗俊俏讀的面孔,呈現在夫君的面前。從一個“罷”字看出。也顯出她內心的急切,非常希望能儘量早一點登樓望夫歸。一旦梳洗完畢,毫不耽擱,便“獨倚望江樓”去了。希望越大,其實失望就越大,引出後面的絕望,腸斷,日復一日,愁腸百結,情深不知所起。

希望:

“獨倚”看出婦人的矛盾心理,等歸人不歸,思婦斜靠樓柱後面的茫茫江面這幅廣闊的畫面,將她的寂寞失望深深地拉長,正是柳永筆下的思婦形象“想佳人妝樓望,誤幾回、天際識歸舟。爭知我,倚闌干處,正恁閒愁”。給人無限想象婦人的心理變化,思緒萬千。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過盡千帆皆不是:緊接著又把鏡頭望江樓上視野開闊,每一張出現在地平線上的白帆都不會錯過。她斜倚著樓柱,看著江面上南來北往的船隻,仔細地打量每一條船的形貌,觀察每一條船的路徑,因為它們中的任何一隻,都有可能成全她的全部希望與祈盼。

失望:

千帆經過皆不是,只一瞬便將思婦的希望的肥皂泡,再次破滅。千帆已盡,可見婦人登樓望夫的時間之久,看見過的船隻之多。可以想象婦人從船到地平線上進入她的視線,心兒就急切期盼:我的歸人一定在這個船上。可是,每一張帆、每一條船,甚至是日落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她的希望。於是希望失望,就如潮水一般,漲潮落潮。每一個潮頭湧來,蕩擊心靈,循環往復,讓人心力交瘁。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斜暉脈脈水悠悠:可惜啊可惜,又是失望而歸,這麼多的歸舟竟都無法將他帶回。夕陽的餘暉灑滿江面,隨著江水的波動在動盪。

絕望:

當看到夕陽的餘暉散在江面,婦人心情到了絕望。從朝至暮,從千帆至空江,婦人內心正是最為淒涼之時,眼中的斜暉也“脈脈”江水也“悠悠”,此情脈脈與水,融情於景,“脈脈”這個動作,展現了婦人絕望比起流淚,哽咽,這詞更能刻畫人物,更絕妙。和《詩經》: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那個思念遠在戰爭中的丈夫,強烈情感一樣。太陽落了,我的丈夫還在那裡,叫我如何不思念他呢?內心地那種悲憤,為下文的斷腸做了鋪墊。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腸斷白頻洲:這時,我看到我們曾今分手的那個小洲,又想起二人分別的場景,肝腸寸斷。

腸斷:

感情絕望之至,古詩詞中常用的詞語:多用以形容悲傷到極點,如馬致遠《天淨沙·秋思》: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繼續解讀:這首詞是《花間詞》把婦人的感情刻畫得情真意切,清麗自然,是別具一格。用了幾個場景:望江樓、千帆、斜暉、悠悠,也是意象疊加,一步步將情感堆積起來,用感情這一根繩子把這一組意象串了起來,於是就有了,江面上的船、帆;獨倚、望江樓;斜暉、江水悠悠,都成了詞中人的道具。將婦人的欣喜期盼、失望的矛盾心理,一展無餘,接著繼續渲染,絕望、腸斷的悲傷之情,躍然於紙上。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不足30餘字的小令,構思精巧,就是一個“罷”“獨倚”“脈脈”“腸斷”這幾個字,將婦人的感情變化展現出來,最後感情的高潮就是:婦人沒將目光凝視在無語的水中,而是放在了一動不動的水邊的開滿白花的小洲上,彷彿思婦的含恨與痛苦,仍舊沒有完盡,惹人遐想。充分讓我們領略了溫庭筠的才華橫溢,這個結束的大唐的詩,開創了詞的先驅者的魅力,在中國古代文化留給自己的一席之地。


溫庭筠《望江南》:千帆盡過,腸斷白頻洲!

這時,我們也會想中國臺灣當代詩人鄭愁予《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結語

同樣都是一個婦人,在等她的歸人,都在江南,一個在江邊,一個在窗前,等到的是過客,而不是歸人。

演繹了一個美麗的錯誤,從唐朝錯到當代。

歸人就是詩歌中一個永不老的話題。

江南就是醞釀“錯誤”的搖籃,多少個美麗的“錯誤”迷離了一個煙雨的江南。

天青色的煙雨,我在這等你——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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