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動音頻市場“疫後”起風雲:騰訊音樂聯手閱文入局

本報記者 唐金燕 張靖超 北京報道

“2019年12月,我們大概能招募一百多位主播,但從今年2月份開始,每個月就能招300個(主播)。”張庭(化名)他是一名音頻直播公會創始人,他這樣向《中國經營報》記者表達了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工作中的變化。

行業巨頭亦動作頻頻。3月19日,閱文集團(00772.HK,以下簡稱“閱文”)宣佈與騰訊音樂(NYSE:TME)達成戰略合作,共同開拓長音頻領域有聲作品市場。閱文方面告訴記者,授權TME將文學作品改編為音頻作品,雙方可以在各自平臺上全球發行這些音頻作品,而此次版權合作,與閱文和其他平臺的合作並不衝突。

這一方面意味著將有更優質的內容被製作成音頻作品,另一方面意味著長音頻平臺行業巨頭喜馬拉雅的另一個主要業務板塊迎來了強勁對手。

但值得注意的是,當前的音頻平臺仍存在同質化以及大量低質內容充斥等問題,讓追求精品化內容的用戶和專業製作人士對音頻平臺望而卻步,這也將成為移動音頻平臺及從業者需要認真審視之處。

疫情之下音頻平臺臨大考

市面上的音頻平臺包括喜馬拉雅、荔枝(NASDAQ:LIZI)、蜻蜓FM、懶人聽書FM等,其中喜馬拉雅月活達到約9000萬,已經成為長音頻行業的頭部平臺。

在喜馬拉雅APP的首頁能夠看到幾種類型產品,其中包括經典必聽(排行榜單)、每日必聽(個性化推薦)、助眠解壓、隨便聽、熱門音樂、免費小說、英語學習、相聲評書、笑話段子和兒童故事。喜馬拉雅的排行榜顯示,熱點資訊、郭德綱相聲、兒童故事以及有聲小說是站內比較熱門的收聽產品。

然而和視頻相比,長音頻可能並不算一個非常“主流”的市場。iMediaResearch(艾媒諮詢)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在線音頻市場用戶規模達4.89億人。預計到2020年,中國在線音頻用戶規模將達5.42億。相比之下,中國短視頻用戶在2018年時就已達到5.01億人的規模。

據易觀千帆數據,抖音、快手的月活從2019年12月的5.4億、4.3億,到2020年2月份已增至5.6億、4.8億,而喜馬拉雅、蜻蜓FM、荔枝、懶人聽書FM的月活從2019年12月的9171萬、2099萬、1696萬、3612萬到2020年2月份分別變為8661萬、2042萬、2037萬、3653萬。QQ音樂在2019年12月份月活為2.7億,2020年2月份月活為2.5億,網易雲音樂2019年12月月活為9049萬,2020年2月份月活為9253萬。總體而言,疫情時期的音頻平臺表現並不如短視頻平臺強勁。

易觀分析師朱明馳告訴本報記者,如果某一類平臺月活用戶下降,從外部看,可能是由於其他橫向平臺的相互擠壓,從內部看或許是某些用戶場景的短期缺失,比如,對於音頻行業來說,原本很多用戶在通勤路上收聽音頻,由於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這一場景嚴重缺失,造成該場景下用戶活躍數據下降。

而從資本市場反應來看,在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或受美股市場低迷影響,荔枝從2月10日開始,股價開始下跌,從此前一直徘徊於11美元/股上下,於3月12日跌至最低的5.76美元/股,幾近腰斬;騰訊音樂則從2月股價最高點14.3美元/股開始下跌,最低至9.22美元/股。

但音頻平臺仍有其獨特優勢。一名來自安徽的播音主持專業的大三學生許小惠(化名)也是有聲小說的愛好者,比起紙質閱讀,她更喜歡聽小說,有時她甚至會把自己想看的小說內容放到訊飛平臺轉換成音頻版來聽。因為聽小說可以調節音頻的播放速度,所以聽有聲小說的方式,其速度不亞於普通的紙質閱讀。

值得注意的是,音頻的“伴隨”屬性表現明顯。一名曾經在幾個月前比較頻繁使用喜馬拉雅的用戶黃玲(化名)告訴記者,自己更喜歡在工作時或者上班路途收聽音頻。移動音頻的資深用戶吳婷(化名)也表示,自己喜歡一邊做家務一邊聽音頻。

“音頻的特殊性基本註定受眾面相對較小,但有聲書比網絡小說的門檻更低,這一點挺好的,比如相對於傳統的紙質閱讀方式,有些用戶更青睞於聽書。有聲書其實是傳統讀書方式的一種補充替代品。”一名國內某知名互聯網平臺負責網文內容的編輯徐子晴(化名)說道。

“精品”和“量產”之爭

不過,資深用戶的需求也在發生著變化。吳婷(化名)使用在線音頻平臺的時間已經長達六年。據她觀察,過去六年的時間裡,有聲小說的種類更多了,選擇日益豐富,但是質量參差不齊,篩選難度也更大了。

就在去年,她也漸漸對言情小說感到厭倦。“感覺套路都一樣,就沒有興趣了。”她說道。

許小惠也對於大量的低質有聲讀物感到不滿,她是播音主持專業出身,也是網絡文學愛好者,除了對於聲音比較挑剔之外,對小說內容也有所追求。因此,對於喜馬拉雅平臺上的大部分有聲小說,她認為平臺過於追求數量,推出的精品較少。

同時,來自河北的主播方延(化名)告訴本報記者,主播在錄製有聲小說的過程中,常常會發現小說裡有很多病句和錯別字。

記者瞭解到,一些傳媒類公司會購買一些小說的版權,然後將錄書的任務發到主播所在的微信群裡,價格在一個小時50~120元之間,這是業內比較“底層”的價格。而一些有聲書包括音效、多人錄播的情況,價格則能達到1000元每小時。

許小惠對於量產的質疑也來源於此。一般而言,一部有聲書播出後,可能會獲得一些平臺分成,但這個分成與主播並無關係。主播只是按照錄制時間來收取費用,單位時間內的費用多少、平臺分成比例則由傳媒類公司決定。有聲小說錄製市場裡,也有專業的競爭者,但是低價的競爭者居多,這讓很多專業人士並不願意入局,致使當前的有聲小說中充斥大量低質、雷同的內容產品。

“我去錄三分鐘的新聞,能給我50塊錢,比錄有聲書更賺錢,那我為什麼要去錄小說?”許小惠說道。也因此,許小惠也只是在空閒時間偶爾錄書。

在方延看來,有聲小說則為更多人提供了一條不錯的就業方向。“自己做傳統行業可能會比較吃力,而我們的聲音條件也不算差,於是就開始嘗試,這也是一個新的機會。”方延說道。而如今他在河北某城市生活,一個月能夠拿到一萬元左右的工資,這也讓他目前堅持走這條道路,並打算今後去參加一些訓練班,提高自己的播音水平。

在一些年輕的用戶看來“低質量”“同質化”的內容,也很可能是真正的“主流”。

“網文的主流就是霸總(霸道總裁)和王妃。我沒法理解我們現在做的霸總為啥會有人看,但事實證明,霸總就是有人看,而且看的非常多,而且都是媽媽輩的看霸總,霸總寫的好了甚至月入幾十萬元。”徐子晴說道。

事實上,比起做精品“IP”所需要投入大量時間精力以及投資風險,無論是網文還是有聲小說,求數量不求質量似乎帶來的回報更大。

許小惠並不願意把有聲小說作為自己未來職業的目標之一,但是當她得知閱文和騰訊音樂達成版權合作之後,卻對此頗感興趣。“閱文有很多不錯的書,如果書的質量好,我是願意錄的。”許小惠說,對於她而言,還是更喜歡精品。

邊界的拓展

音頻平臺逐漸走向綜合化的趨勢,例如在喜馬拉雅,用戶的選擇既包括有聲小說、音樂,知識付費課程,甚至還有視頻可以觀看。

平臺綜合化的趨勢也讓音樂平臺對於音頻的進發在意料之中。音頻直播便是其中一個非常明顯的領域。

張庭認為,喜馬拉雅平臺與QQ音樂相比,流量與規模較小,他目前已經將主要精力放在QQ音樂上。三年前,他曾經是喜馬拉雅平臺的主播,機緣巧合之下開始做音頻公會。他主要通過各種社交渠道尋找新人主播並對其進行培訓管理,每個月靠主播所獲得的打賞進行分成。

記者注意到他的知乎賬號“小蠻腰”開闢了“新人音頻主播訓練營”專欄,介紹音頻直播並且招攬主播入駐公會,其介紹的內容已經形成了一個職業化的流程。

“2019年是做過視頻,大概8個月後發現沒有音頻穩定。”張庭說道,他認為,視頻直播本質而言還是以顏值為主,主播的五官、性格,還有直播間背景都會影響他的收入。而音頻相對來講比較穩定,成本也比較低。“一個人聽你的聲音,只要聽了兩個月,接下來8個月就離不開你了。”張庭說道。

在喜馬拉雅平臺做出不錯的成績後,張庭轉向QQ音樂做生意,在他看來,音樂平臺的流量更大,而且他認為,音頻直播是靠打賞為主要盈利方式,這是屬於一個比較感性的消費,而喜馬拉雅平臺的用戶可能比較理性,比如他們可能更傾向於用200塊錢買一套知識付費的課程。

現如今,音樂平臺也將觸角深入了長音頻領域。版權則是其中的焦點問題。據媒體報道,2015年6月,喜馬拉雅宣佈與閱文達成排他性合作。而此次閱文又與酷我音樂達成合作,究竟是否為排他性的合作呢?騰訊音樂公關人員對本報記者表示,合作剛剛開啟,具體問題不作答覆。而喜馬拉雅方面則表示:“整個音頻市場還是相對小眾,我們樂見這個行業推出更多優秀的有聲小說作品,讓更多人養成收聽的習慣。我們非常重視作品版權保護問題,對侵權行為零容忍。”

閱文方面表示,版權並不衝突,閱文聽書彙集了佔據國內主流聽書平臺原創類總庫存半數以上的內容,也涵蓋了喜馬拉雅、懶人聽書、企鵝FM等國內頂尖音頻平臺的IP改編音頻開發與分發合作矩陣。

此外,記者還注意到,一個IP可能會有多種有聲小說的版本,比如《慶餘年》便在起點中文網和喜馬拉雅有不同的有聲小說版本。3月17日,閱文公佈2019全年業績報告,2019年版權營收從19.9%增至53%,已經成為閱文集團一大主營業務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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