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在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社会中,有两个王朝极其相似,它就是晋朝和宋朝。宋朝分南、北,晋朝分东、西。两个王朝都是靠“谋逆”篡位获得政权;北宋和西晋都是被少数民族政权所灭;两个王朝在南迁后都极大地开发了江南经济;两个王朝的士人都获得了极大的精神自由;两个王朝在文学艺术领域都对中华民族有独特的历史贡献-晋朝有书法、人物画,宋朝有诗词、山水画;两个王朝都处于民族大融合时期。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两个王朝毕竟有所区别:宋朝的历史比晋朝要长一些-北宋经历了167年,而东晋不过103年。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当然,二者的区别不只是王朝寿命的长短,南宋亡于异族,二东晋亡于寒族。如果说宋朝是文官政权的话,晋朝则是不折不扣的贵族政权。文官政权最后被“尚武”的蒙古政权灭亡,贵族政权被出身平民的北府将领摧毁。这本身是合乎历史逻辑的。但是翻开西晋的历史,还是让我们唏嘘感慨:从公元280年西晋战船直抵金陵的辉煌时刻,到公元316年西晋王朝末代皇帝率领饥肠辘辘的臣民向兵临城下的匈奴汉国大将出降的悲惨时光不过37个年头,统一喜剧就变成了亡国悲剧。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吴国被平定,群臣都去向晋武帝道贺,唯有骠骑将军孙秀没去。他面向南流着泪说:“从前先主孙策讨伐逆贼时只有20岁,从一个校尉创下基业,如今后主把整个江南都丢掉了,宗庙山陵,从此成为废墟,悠悠苍天啊,这是谁造成的呢?”

公元280年,在中国的土地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年春天,西晋各路大军一起向盘踞在长江中下游的东吴进攻。吴国丞相张悌率兵迎战,被晋兵杀死。

农历三月,晋龙骧将军张濬率水师8万,战船相接,前后达百里,擂鼓呐喊进入石头城,吴王孙皓投降。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对于这一历史事件,后人多有详细记载,然而最精彩的莫过于唐代诗人刘禹锡的那首《西塞山怀古》,诗曰:

王濬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吴国被平定的消息传回西晋,群臣都去庆贺,为晋武帝祝贺。武帝手执酒杯流着泪对大臣说:“这都是羊祜太傅的功劳啊!”大臣们都点头称是,唯有贾充惭愧不安(因为他曾屡次上表,请求皇帝停止攻打吴国,以作长远打算)。

骠骑将军孙秀没有去庆贺,他面向南流着泪说:“从前先主孙策讨伐逆贼时只有20岁,从有一个校尉创下基业,如今后主把整个江南都丢掉了,宗庙山陵,从此成为废墟,悠悠苍天啊,这是谁造成的呢?”

为缔造西晋政权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贾充,在西晋统一全国两年后去世,而为西晋灭吴殚精竭虑的武将羊祜,却在西晋统一的两年前去世。关于贾氏在魏晋时代的所作所为,我们随后有叙,我们先说一说武将羊祜。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羊祜曾长期在晋吴边境统兵作战,他是西晋不多的几个光彩夺目而又有始有终(其他如灭蜀的邓艾和钟会都在蜀国灭亡后死于乱军之中)的将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创作,是其导演的灭吴计划。虽然他生前未能看到这个结局,但这个计划在他死后实现了。

战场上很容易培养出友谊,因为大家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官场上很容易留下骂名,因为人的私欲太多。但有一种做人的境界,就是在战场上交的朋友,不仅包括己方的战士,而且还有互相用刀枪指对的敌人;在官场上留下了声誉,让上自皇帝下至百姓想起来就痛哭流涕。人世间这两大难事,羊祜都做到了。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羊祜出身汉魏名门士族。他的母亲是汉代名儒、左中郎将蔡邕的女儿;姐姐嫁与司马懿之子司马师为妻;羊祜本人迎娶的,则是曹魏皇室成员夏侯霸的千金。

公元269年,司马炎任命羊祜为都督荆州诸军事、假节,镇守荆州的襄阳(今湖北襄阳),进行战前准备。作为对孙吴的军事布置的一部分,羊祜在这个关键的地区驻守了将近10年。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公元276年,羊祜看到灭吴的条件成熟,便上疏武帝请求伐吴。羊祜为未来的战争进行了规划,建议四路大军同时进击。然而这次上疏遭到朝中许多大臣的反对。

公元278年8月,羊祜身染重病,返回洛阳,他抱病再一次向晋武帝陈述伐吴的主张,并在临终前推荐杜预接替自己的职务。这年农历十一月,羊祜去世,终年58岁。羊祜出殡的那一天,武帝身着素服,放声大哭。荆州、襄阳的百姓得到羊祜去世的消息莫不痛哭流涕,谁都无心做生意。孙吴守边的将士知道消息后,也为这位仁义的对手的离去而悲伤。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羊祜爱好登山临水,尤其是喜欢襄阳附近的岘山。他曾对左右说:“自从有了宇宙,这座山就有了。古往今来有多少像咱们河阳的贤人俊杰,都曾登上此山远眺,如今他们都湮没无闻了,想起来让人悲伤啊。我死后如果地下有知,魂魄也会时常到这里的。”当地的老百姓为纪念羊祜,就在岘山刻了石碑,建起庙宇,岁岁祭祀他。由于人们一看见石碑就要落泪,所以这块石碑又名“堕泪碑”。

羊祜去世大约500年后,唐代诗人孟浩然登临“堕泪碑”前,触景生情,写下一首诗:

与诸子登岘山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羊公碑尚在,读罢泪沾襟。

既让百姓爱戴、又让敌人尊敬,羊祜如何做到的?

写魏晋时代,之所以不惜笔墨介绍羊祜,是因为在尔虞我诈的魏晋人物中,羊祜的诚信和忠贞实在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异类,而他所处的年份也是一个关键的年份。羊祜出生于公元221年,在他出生的前一年,曹丕篡汉称帝;在他45岁那一年,司马炎又篡魏立晋;在他死后2年,东吴灭亡,西晋统一全国。

从公元220年魏代汉到公元280年西晋灭吴,时间整整跨过60年,期间虽有西晋代魏,但从本质上讲,魏晋本为一体,司马氏代替曹氏只不过是换了个外姓人做皇帝而已,其政治制度、经济基础、文化制度甚至朝臣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从历史的角度看,魏晋其实是一个时代,所以公元280年与其说是西晋建国15周年,不如说是魏晋立国六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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