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8-石勒,从奴隶到皇帝

石勒,从奴隶到皇帝

写石勒的故事,主要有俩个原因。首先,是遏制不住的做个标题党的冲动。毕竟,从奴隶到将军有不少人都做到了,但从奴隶到皇帝,在中国历史上,石勒是独一份。放到世界历史的范围,好像也没几个人能够实现。

其实,石勒并不是我们常识上认为的天生的奴隶,就像中国人早年间的家奴,或者美洲种植园的黑人奴隶一样。石勒的祖先是匈奴别部羌渠部落的后裔,祖父名叫耶奕于,父亲周曷朱(又名乞翼加),都曾为部落小头目。到了石勒这一代,基本上就已经是汉化了的匈奴人,算是生活在中国北部边疆的少数民族。这从他中国味十足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他的这个名字是他行伍当中,喜欢他的一个长官给他起的。

石勒成为奴隶,是因为西晋末年的天下大乱,就是我们先前说过的八王之乱。当时的各地军阀混战一团,奴隶的掠夺和买卖就成为了军阀们获得财源的一个重要途径。尤其是对于生活在边疆地区的诸多少数民族群体而言,命运更是悲惨不堪,西晋政府军以及由这些原政府军分裂出来的军阀部队,根本不把少数民族当人看。石勒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奴隶”的,在度过了几年悲惨的奴隶生活之后,石勒幸运地活了下来。

再后来,石勒的生活轨迹就很简单了。公元304年,石勒大概30岁左右的时候,开始了他乱世之中的辉煌的军事生涯。这以后的将近30年的时间里,石勒几乎无时不刻都是在战争状态下度过的,直到公元330年,他去世前2,3年的时间,石勒正式称帝,建立后赵。

正是这个狗娘养的乱世,让他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一个奴隶,听人呼来唤去,生命朝不保夕。也是这个一言难尽的乱世,把他推上了帝国皇帝的宝座,让他成为了半个中国的主人。

至于石勒先生奋斗终生,成就辉煌的军事事业,我就不多说了。因为实在是太乱,想想都头疼,更别说加以描述了。石勒几乎与这个时代所有的军阀,势力集团都打过交道,他们中的很多人还不是汉人,光记住这些名字就已经困难至极了,还有无数的时间,地点,人物,这几乎是无法完成的工作。好在,以真正历史的名义,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可以忽略。只需要记住一点就够了,老天最终选择了石勒,很可能是因为石勒长得很丑。这个我可以保证,很多史料都可以佐证,石勒,就长相而言,奇丑无比。

石勒所处的乱世不像他的前辈比如刘邦,刘秀的乱世,二刘的乱世跟石勒的时代比,大概还能算是比较秩序井然的。在西晋末年,经历了八王之乱的中国北方,尤其是石勒所处的北部边疆地区,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想想那么多的不同民族的混合,他们之间的矛盾,冲突,再加上原有统治民族,汉族上层秩序的崩溃合在一起会导致什么样的局面吧。

石勒的成功当然有很偶然的因素,但最终能在乱世中当上皇帝的人,不大可能是一个纯粹的莽夫。石勒勇武强悍不假,但石勒清晰敏锐的政治大局的判断力更是让人钦佩。

1,石勒不识字,叫别人读《汉书》给他听。他听到郦食其劝汉高祖刘邦把六国的后代立为王侯,汉高祖马上刻印,将要授予爵位,就大惊道:“这种做法会失去天下,怎能最终得到天下呢!”当听到留侯张良劝阻汉高祖时,便说:“幸亏有这个人呀!

2,石勒宴请高句丽和宇文屋孤的使者,酒兴正浓时对徐光说:“我相当于自古以来开创基业的哪一类君主?”徐光回答:“陛下的神明威武宏谋大略胜于汉高祖刘邦,才略卓荦绝伦超过魏武帝曹操,自三王以来没有人可相比,可以说仅次于黄帝!”石勒笑着说:“人怎能没有自知之明,你的话不是太过分了吗?我如遇到汉高祖,必当北面而事奉他,与韩信、彭越并肩齐驱而争为人先。倘若遇到光武帝刘秀,当共同驰骋于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如日月光明,不能像曹操、司马懿父子,欺侮孤儿寡妇,以狐媚来夺取天下。我应当处在二刘之间而已,哪能与黄帝相比呢!”群臣都顿首齐称万岁。

看到第二个故事的时候,不能不感慨石勒的坦率和智慧。一般一个出身贫贱而功业非凡的人,很难对自己有一个真正的评价,也很难去对别人有一个相对公正的评价。石勒早年的军事生涯不知道要比当年的高祖刘邦凶险多少倍,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对自己的地位进行适当提升的。他没有这么做,显然,他更为重视,也更为理解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所真正应该具有的素质和风范。这种内省的能力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非常罕见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石勒的成功是名副其实的。他完全可以在中国帝王的世系上排在非常靠前的位置上。另外,从石勒对曹操和司马懿的鄙视和批判来看,他身上那种游牧民族可爱的,朴素的正直在多年的残酷,免不了尔虞我诈的军事和政治斗争中居然还没有褪尽,殊为难得。

总之,石勒是魏晋南北朝时代大概能算是首屈一指的帝王,他是一个真正的,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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